著名导演汤晓丹是我十分敬仰的一位电影导演,我敬称他为汤爷爷。他执导的《渡江侦察记》、《南征北战》、《红日》、《南昌起义》、《廖忡恺》等影片均以其浓郁的写实风格享誉当今中国影坛。同时,汤导一家又是颇有成就令人羡慕的幸福家庭。妻子蓝为洁是著名的电影剪辑师,大儿子汤沐黎是著名画家,小儿子汤沐海则是享誉世界乐坛的音乐指挥家。作为影迷, 我的藏书中收有多本关于汤晓丹导演的传记,包括《汤晓丹电影之路》、《大导演汤晓丹》、《汤晓丹的银色旅情》、《汤晓丹自传:百年电影百年行》。最难忘的是,我有幸结识了汤爷爷和蓝老师,并曾与汤爷爷有过一次访谈,亲身感受到了他可敬可亲的人格魅力。 那是1996年10月12日,一个普通的双休日,我按照与蓝老师的约定前往华东医院,拜访正在那里静养治病的汤爷爷。走出电梯拐进走廊便看见汤爷爷所在病房的牌号。房门是开着的, 汤爷爷正在病床前专注看报。我激动地赶上前去,怀着崇敬的心情连连对汤爷爷说,“我是看着您的电影长大的,也是您忠实的影迷观众,今天能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说完便把精心挑选的一束鲜花献给汤爷爷。 待我坐定,两人话题也聊开了。也许知道我是影迷, 汤爷爷关切地问“电影还看不看?”我回答道:“还是看的,但没有以前多了”, 汤爷爷感慨道:现在电影市场是个低谷,而且武戏太多(指武打片),票价也贵,说到电影, 汤爷爷直言不讳地说贵在一个真字。顺着这个话题,他向我谈起了《渡江侦察记》一片,七十年代初, 《渡江侦察记》老片新拍,导演易人,解放军战士穿的军装都改成了的确良,明显违背了生活的真实。 交谈中,汤爷爷非常关心我的工作、家庭乃至我的兴趣爱好。当得知我有读书藏书的爱好时,连连说,“读书好,读书好。”不为别的, 汤导本人就是一个爱书者,每次拍片拿了酬劳,不是买吃买穿,而是买书。蓝老师在其撰写的《影人圈》一书中,曾经披露了这样一个细节。解放初期,蓝老师因初到上海,想去看看南京路上的四大公司,汤导很高兴地陪妻子去了,可是下了车以后,汤导却先到了书店,站在店里东翻西看,竟整整化了两个多小时。 话题转到了他的两个儿子汤沐黎和汤沐海, 汤爷爷顿时流露出自豪的神情。如今,两个儿子都事业有成,这一是由于他们的勤奋,二是汤爷爷和蓝老师为培养孩子倾注了极大的心血。汤导执导《渡江侦察记》后,得到800元分镜头剧本稿费,便为汤沐海买了架钢琴,莫小看这800元,这在那个年代决非一笔小数啊! 长谈了近一个小时,生怕会影响汤爷爷的休息,我便起身告辞。此时,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由蓝老师撰写的《影人圈》一书,请汤爷爷签名。汤爷爷沉思片刻,题到“逆水行舟不进即退,与林捷同志共勉之”。临走前, 当时已经是八十六岁高龄的汤爷爷竟执意一直将我送到电梯口,这使我这无名小辈既不安又感动。当我与汤爷爷握手告别时,从内心感受到了丝丝温暖。 我常想, 汤爷爷为我的题字,是一位前辈对年青一代的谆谆教悔和殷切期望。岁月的流逝,已使今天的我不再年轻,也使我从人生的磨砺中更读懂了“逆水行舟不进即退” 这八个字的内涵与份量。就在今年春节前,汤爷爷走了,但我更深信,视电影为自己生命的汤爷爷永远不会走,他和蔼可敬的形象连同他创作的优秀电影作品将永远留在广大影迷的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