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守山老人

甘海琪

在辽宁丹东合隆满族乡合隆村一座山中，俺遇见了独自守山的七旬老人周景文，放养二十多年柞蚕的周景文因患股骨头坏死，四年前不得不“退居二线”将130亩柞蚕林交给儿子周盛田管理，那一年的周景文66岁。然而，让家人不能接受的是，患了股骨头坏死的周景文不但拒绝作手术，更是在此后每年秋天摘大茧的一个多月，像从前一样蜗居在窝棚里看山。2016年9月是摘大茧的季节，已经70岁的周景文，依然每天24小时与窝棚和大山为伴，周景文说，自己这样做既是为儿孙减轻负担，也是为儿孙守财。
摘大茧从9月初开始到10月初结束，周景文每天24小时坚守在这里，生怕丢失一粒大茧。

周景文说：“今年大茧的价上来了，一斤十五六元，但减产得厉害，130亩蚕栏子才能出3000斤大茧，多金贵啊，遇到哪个手欠的顺手牵羊了，那得多少钱啊。”

自打1990年放养柞蚕开始，在摘大茧的一个月中周景文都要住进窝棚看山。对于周景文来说，守住大茧摊儿就是守住自己的岗位。

患了股骨头坏死后，老伴、儿子和儿媳都坚决反对周景文继续看山，周景文为此还跟儿子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周景文说：“他们怎么能犟过我？我就跟他们说，我不能翻山了不能爬树了，我看个摊儿还不行吗？”

一场秋雨将不期而至，周景文赶紧扯起塑料布把蚕筐盖上：“现在放蚕越来越不挣钱了。去年产量高，但价格太低了；今年价格上来了，产量却不行了。公家有茧站的时候，有多少大茧都不愁卖。现在不行了，什么事儿都得自己操心，俺家满成子（周景文的儿子周盛田的乳名）一年到头不得闲，还得自己出去联系好买主，我多干点他是不是就轻快一点？”

正在往车上装大茧的周盛田说：“俺爸太犟了，从得病开始全家人就没犟过他。他问大夫，不手术能不能死人？大夫说死不了，但是你得拄着拐棍走路。俺爸听人家这么一说就得理了，医院不住了，谁说也不行。其实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太累。”

由于巡山经常会被儿子儿媳制止，周景文就偷偷地拄着拐棍，背上大茧包小范围地巡山。

手里的大茧是周景文巡山的收获：“这几粒大茧怎么也值一两块的。现在年轻人负担重啊，就拿俺家来讲吧，一年大茧能卖个四五万块钱，买茧种就得两万，两个孙子，大的今年刚上大学，小的上幼儿班，两个加起来，一年怎么的也得两万多花费，再去掉五千块钱雇工费，就没了。有人说老周头就是个守财奴，守财奴就守财奴，守不住财，一家六张嘴，喝西北风啊？”

周景文结束巡山，走向窝棚，举步维艰。

回到自己“岗位”周景文依然停不下来：“扒大茧一天的人工费不少钱，扒出来一斤就是八毛，摘大茧就更贵了，一天一百三。儿子儿媳不让我巡山了，我就扒大茧，他们能少往外掏人工费。”

周景文说自己有三大看山“法器”：炮仗、手电筒和望远镜。“望远镜去年丢了，那玩意可真好，像我这个腿脚不灵便的站山上能看挺远，发现点情况我就点个炮仗吓唬一下，真挺管用。可惜弄丢了......”

没了望远镜这一大“法器”，周景文放炮仗多少会显得盲目。

周景文说：“观察情况不方便了，我现在就捉摸着放，隔个把小时放一通。放炮仗其实就是个警告，有个别想上山贪小便宜的一听炮仗响，就知道有人看山，就不来了。”

看山的一个多月，周景文一日三餐都是儿子周盛田开车送来。后来周景文把一日三餐缩减为一日两餐甚至一餐，“一天要送三顿饭，太费油，”因为父亲在家里说一不二，周盛田也只能按父亲要求送餐。

小孙子偶尔也会跟车上山看望守摊的爷爷

这是周景文的晚餐

坐在窝棚边吃饭的周景文惦记着家里的老伴儿：“唉，她身体比我差多了，我就是个股骨头坏死，没有其他毛病，她不行，前年得了脑梗，胃还不好，全身毛病一大堆，有时候她想跟车上山来看看我，那可不行，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可不想让她比我先走。”

周景文吃住在山里，老伴就在家看摊儿。

周景文老伴说：“俺俩现在都不能蹦不能跳了，但怎么也不能成儿女的负担。这些年放蚕就没攒下钱，再不仔细点就更完了。我在家里扒大茧他在山上看山，一下子就能省去两个人工。”

暮色中，周景文拎起看山的第二大“法器”手电筒：“晚上看山不能只放炮仗，还得把手电筒摁亮了满山周围晃一晃，放炮仗有时候别人搞不准是哪片山放的，手电筒一亮别人能看出哪片山有人。”

窝棚是周景文在8月末自己一个人搭起来的，再过10天大茧收获结束，周景文将拆掉陪伴了自己一个多月的窝棚回到家里：“人老了，不能让儿女感觉你是他们的负担，儿女忙得恨不得一个人顶两个人干，我还能再为这点小事，去麻烦他们吗？”

临睡觉之前周景文需要再放一通炮仗

周景文说：“看山这个活儿，不能睡的时间太长，凌晨3点多钟就得起来，为了贪睡那么一会儿，丢了大茧犯不上。俺儿子那天叨咕说明年不想让我上山了要雇人看，那可不行，明年如果我的身体没问题，高低不会让他雇人。”

夜色浓重，窝棚渐远。在10度以下的气温中，周景文很难入眠，他生怕自己睡得太沉有人趁机偷大茧。在周景文看来，每一粒大茧都是儿子儿媳的心血和汗水，每一粒大茧都是两个孙子的学杂费、每一粒大茧都是老伴儿的买药钱。

大宇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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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风

红梅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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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真正老百姓的生活，太辛苦了唉！

tang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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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s9559

望远镜某宝上多的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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