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旗手 于 2018年8月10日 20:24 编辑
1993年3月,宁夏人民出版社向新闻出版署打了申办《画书大王》的报告,5月获得批准,8月20日创刊号出版,发展本国漫画。1993年3月,宁夏人民出版社向新闻出版署打了申办《画书大王》的报告,5月获得批准,8月20日创刊号出版,发展本国漫画。
原中国和平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王庸声近日写了一篇文章,回忆1993年创刊的中国本土漫画半月刊《画书大王》从创办到名冠一时到被封杀的经过。1993年8月20日,《画书大王》漫画半月刊创刊号面世,到1994年8月第24期被停刊,一年而夭。这份杂志是借鉴影视手法讲故事的新一代漫画,也就是现在说的动漫,与流行歌曲、电视剧同属大众文化,都是随着改革开放大潮从海外引进到我国的。
王庸声在文中回答了20年来他不停被追问的问题:为什么首份新型漫画杂志在襁褓中就被封杀?原因是什么?停刊对我国漫画的起步和发展产生了什么作用?
要点如下:
灵感灵感
1992年,在电视文化冲击下,中国连环画正面临绝境,但香港的漫画家黄玉郎凭一支笔、一部连载漫画《龙虎门》打造了他的“玉皇朝”,并奇迹般进入股票市场。
受到启发,我托香港老朋友三联书店总经理萧滋和曾在中国工作多年的日本老朋友阿部达也帮助找来许多港台、日、美漫画及相关资料,眼界大开,原来在我国大陆之外,漫画已完全是另一种模样,另一重天地!顿时一种冲动在脑海回荡:找出症结,迎头赶上。
症结在哪里?如果说连环画的衰落是由于电视文化的冲击,为什么电视普及的美国、日本漫画却不衰反盛?甚至同是中国的香港漫画也能一枝独秀?回答是:新一代漫画已经吸纳了诸多电视元素,二者不是彼此排斥而是相得益彰。还值得注意的是,纵观美日等漫画发达国家,也包括新崛起的香港,起步的时间都不是很长的。美国是上个世纪初由奥特考特的《黄孩子》一举而奠定了漫画产业的基础。半个世纪后,日本在“漫画之神”手冢治虫引领下实现了从连环画到漫画的转型,打造了日本“漫画王国”。我国漫画的关键是革新转型,急起直追,只要路子对了,同样可以不需要很长时间。因为漫画家凭的是一支笔加创作智慧,我国不缺少这种资源。有鉴于此,我认为出手的时机已到。
筹办《画书大王》,扶植新人新产业筹办《画书大王》,扶植新人新产业
1993年3月,宁夏人民出版社向新闻出版署打了申办《画书大王》的报告,5月获得批准,8月20日创刊号出版,发展本国漫画。1993年3月,宁夏人民出版社向新闻出版署打了申办《画书大王》的报告,5月获得批准,8月20日创刊号出版,发展本国漫画。
从第一期起开始,《画王》先邀请老连环画家和漫画家来创作连载试验性的分格漫画,诸如《天剑》(陈军)、《姜子牙》(王培堃)、《大鹏出世》(陈吟、徐锡林)、《故事新画》(田恒玉)和《蟠桃会》(王庸声文、谭晓春、王凌波、胡萍丽绘)等。
但紧接着是那些从没有作画经历的一代新人开始登场,他们的作品刚一亮相,就以全新的面貌迅速融入世界新的潮流:中长篇漫画《雪椰》(颜开)、《小山日记》(陈翔)、《我们的鸦片战争》(郑旭升)陆续刊载。《画王》还举办了“超短篇漫画大赛”,几百名参赛者都是20岁上下的青少年,林敏、聂峻、胡蓉、姚非拉、自由鸟……还有许多人都是从这里崭露头角,进而成为中国新一代漫画的中坚力量。
为了强化产品研发,编辑部还成立了专业漫画工作室,有颜开、陈翔和郑旭升,后来又有胡蓉、聂峻等人加入。这是我国第一个职业漫画工作室。杂志还开辟专栏,介绍各国漫画情况和历史,强化与读者沟通,促进新型漫画读者群体的成长。
新生事物获得多方支援 倡导新一代漫画,得到张仃、华君武、丁聪、杨永青、孟庆江、缪印堂等多位老一代漫画家和连环画家的鼓励和支持。也得到社会多方面帮助,时任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会长韩天石更是鼎力支持。这位12.9运动的主将之一,曾任中顾委委员、中纪委书记的革命前辈,虽然年事已高,但对新事物有过人的敏锐。听了我对新型漫画的介绍,当即表示这是一种很有发展前景的大众文化,鼓励我放手干下去。为此他邀我担任东方文化研究会理事,并吸纳我们的画书研究会为东方文化会的下属成员单位。天石同志在一次理事会议上,用他自己的语言准确生动地介绍新漫画,长达半个小时。参与编辑部工作的三位离休老干部,本来并不熟悉漫画,只是为了这件有意义的新生事物而奉献余热。他们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仍然与当年的小读者保持通信联系,成为终身的忘年之交。 创刊初期,我们较多地引进了一些优秀日本漫画。在这方面,在北京的日本写乐公司慨然允诺,将独家拥有的手冢治虫作品全部版权无偿供我们选用。以《小钓手三平》闻名的漫画家矢口高雄等也做出同样的允诺。还有一位热心人,就是日本漫画学院院长木村忠夫,他为了中国新一代漫画的成长,给予了多方面的帮助。 杂志面世反响之强烈出乎意料 《画书大王》创刊号首印2万册,很快销售一空,紧急加印,再加印。以后各期都是在不断加印中上升的。各地读者来信也随之雪片般飞来。厦门读者刘军在信中说:“一本迎着世界连环画热潮的新型连环画刊横空出世了!这对企盼已久的众多连环画迷们不啻是个福音!”上海叶永青说:“我看过许多连环画书都是日本的。我常想,为什么中国没有自己的漫画书?我真羡慕日本发达的漫画事业……昨天看到《画书大王》,中国终于有了自己的画刊,有关心漫画事业的人,漫画不再是‘小儿科’,不再是毫无意义了。”同是上海的金霄说:“《画王》是中国新连环画的起点站,像宝石一样照亮了中国青少年热爱卡通的心。” 杭州三位教师的联名信写道:“我们虽然都是为人师表的幼儿或小学教师,对漫画却又执着地爱好。读了你们的杂志欢欣若狂,想不到中国也有了专门刊登新型漫画的刊物。我们是你们一见钟情的大朋友。” 北京马东东赋诗:“不知何时不再失望,从那天起不再彷徨,是谁把中国新漫画之光燃亮……它的响亮名字叫《画王》。” 那几年,市场上几乎是清一色盗版日本漫画,人们期望中国连环画改革和振兴。上海冯轩天说:“我国连环画有半个世纪的历史,为什么漫画书的市场都被日本画占领了呢?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少年跳跃》,自己的鸟山明、车田正美,自己的漫画英雄!”桂林蔚霖说:“80年代中期以来,大量外国漫画出现,望着孩子那种不解的狂潮,不禁要问:‘中国的漫画在哪里?’就在这时候《画书大王》出版了。……它必将在中国漫画界引起一场变革。” 成都汪业华说:“《画王》诞生,宣告中国孩子不再是‘靠外国救济’,看日本漫画的‘漫画贫儿’了。《画书大王》质量之高,足令五千年古国扬眉吐气。”
漫画的黎明真的来到了,然而早春时节,乍暖还寒,在读者的一片欢悦声中还有艰难坎坷。 《画书大王》出版一年,期发行量达60万份。到24期“创刊一周年纪念”号,中国原创作品已占60%。
除了原创,创刊初期,《画王》还较多地引进了一些优秀日本漫画,比如手冢治虫、画《小钓手三平》的矢口高雄等漫画家的作品全部版权。
这本期刊也引起了海外关注,日本《读卖新闻》1994年3月8日刊载的驻北京记者杉山佑之的报道说:“用中国人的手培养第一代画日本型漫画的漫画家,这正是北京新出现的一份杂志的雄心壮志,它的名字叫《画书大王》。”日本还有文化企业专门来京拜会,提议双方合办一家公司,培养中国年轻的漫画人“画中国读者喜欢看的漫画”。我婉言谢绝了,我相信中国漫画人是能够自己画好漫画的。
折戟折戟
1994年8月,合作三方里的宁夏方面透露,《画书大王》已被提名为当年自治区最佳期刊候选对象。本来这个招人喜爱的“宠儿”已经走上健康成长的坦途。不料,几天后风云突变。
事情发生在一次关于少儿期刊的会议上。其间一位参会的领导人突然拿出一本杂志,愤愤地指着一副彩色插图说,这样的画能给孩子看吗!并指示马上把杂志停掉。那幅画是《画书大王》初期的一页插图,出自日本著名漫画家北条司的《侠探寒羽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如果读过这个故事,知道主人公寒羽良是什么人,知道画面中的人在做什么,大概不会有人会把它与“涉黄” 联到一起。遗憾的是,没有调查,没有申述,没有通过必要的行政程序,甚至连那幅画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一言定性,不审而斩。
此时,《画书大王》第24期已经在印刷厂上机待印,印还是不印?多亏主管部门领导为挽救杂志所做的最后努力,尽管未能改变决定,但使停刊的正式文件迟发了几天,全部刊物如期印完,迅速发到全国销售网点。
几天后,我去看望天石同志,他刚从外地休养回来,一见我就高兴地说:“你们的杂志越办越好,我们全家三代都喜欢看。” 我说:“不行啦,杂志停了。” “为什么停?进展到哪儿啦?” 我简要介绍了情况。天石同志听说发文件了,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早说!” 我无言以对。
《画书大王》停刊,失去的并不在于一份杂志,而是中国漫画快速起步的大好时机。正如俗话所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本文作者:原中国和平版社社长兼总编辑。1931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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