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淡彩和《许茂》

少卿 · 发表于 2019年5月29日 16:30

本帖最后由少卿于 2019年5月29日 17:02 编辑

大白最近声誉鹊起，反而变谦虚了，“三论”迟迟没有发表。我滥竽充数，管中窥豹，聊聊淡彩《许茂》。

先说说我以前一直欣赏的两种淡彩技法。

一是硬笔（钢笔）淡彩，适于表现建筑、街区和风景。它将工笔、速写、水粉的表现力集于一体，线条洗练，色彩淡雅，意境悠远。（请看下图）

一是炭笔（炭精）淡彩，适于表现人物，以民国时期月份牌中柔美、娇艳的女性形象最为著名。月份牌美女的绘画技法，是西洋擦笔、素描和水彩的融合。在勾勒人物轮廓后，以炭精粉擦出图像的明暗变化、淡淡的体积感；然后用透明滋润的水彩层层渲染，使人物形象具有很强的立体感，产生匀称白皙的肌肤效果、逼真细腻的衣饰质感。月份牌上的淡彩美女，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审美意趣，其流风余韵历经百年而依旧充满魅力。

最近上美出了两种开本的淡彩《许茂》，感觉画家惜“彩”如金，画得实在太淡了，超过了我的审美水平。我为了保护视力，只能忍痛放弃。

淡彩，如果用于表现四川沱江地区的迷雾和炊烟，那肯定效果不错；用于描绘远山的逶迤和迷蒙，那也非常合适；用于表现中景、远景中熙熙攘攘的人影，那也别有意趣。但是，如果每一页都那么淡，每一个人都那么淡，每一个近景都那么淡，每一个人物的身形轮廓都那么淡，那么，一本书看下来，读者就不仅是审美疲劳，而是视力疲劳了。

浓淡适中，才是正道。《山乡巨变》的初稿就是因为画得太深，以至于每个画面都让人想起暗淡的“旧社会”；后经顾大师的指点，改为明丽清新的白描，反映新农村的翻天覆地，终于大获成功。淡彩版《许茂》画得太浅，倒令人回过头去回味2015年的素描版《许茂》（上下），白描技法和明暗对比相得益彰，人物传神，服饰可信，道具真实，背景细腻，文学性和故事连续性也更胜一筹，值得重新翻阅。

最后赘言几句风格之争。好画，是不会引发争论的，从来没听说有人争论过华三川的彩版《白毛女》的风格，也没人争论过南顾北刘的艺术风格，因为他们的风格无需讨论。再版书风行的前十年，上美的书几乎没有引发什么争论，再说那时价格也便宜，连友都是尽力购买，努力争取大全套的连友也不在少数。但自从《今夜有暴风雪》《失踪的马队》《上海的早晨》等书出版后，连友的分歧终于出现了，因为个人的口味不同，爱好不同，很多人放弃了大全套。二十年过去了，既然很多连友认为怀旧是连环画的主旋律之一，那么可以说，连友怀念的画风，主流仍然是传统的逼真、传神，而不是那种求新求异、为了变而变。

淡彩版《许茂》借用了一些八十年代连环画中流行的写意、变形、夸张、装饰趣味、漫画技法。窃以为这种新的画风和技法，用于短篇的诗歌故事、成语故事、喜剧小品，还是很有味道的，但用在思想深邃、情节复杂、背景深远的长篇现实题材（尤其是悲剧色彩较浓的作品）上，那就有点故弄玄虚、卖弄画技了。

鼹鼠饮河，不过满腹；一孔之见，大白得无嗤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