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发：为“连艺”的一生

郑韩 · 发表于 2007年10月29日 20:44

在当代连环画艺术史上，上海的程十发先生是有卓越贡献的一位，也是对连环画艺术终生深情贯注、从未稍懈但又不囿于连环画，进而在国画领域努力开拓，自成一家，兼连环画家和国画家于一身的一位。如果我们细览现代美术史，像程十发先生这样艺术经历的画家，确是很少，程十发先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画连环画画好了，才能成为一个一家。”为什么呢？“画三年连环画，就相当于上了美院。”据我理解，他并不是认为画连环画的不是画家，而是在强调连环画创作对于画家的全面训练的重要。虽然画家不必都经过画连环画这个阶段，实际上很多画家根本没画过连环画，但有连环画创作这个阶段既不多余也无坏外。程先生的话，有无普遍的指导意义姑且不论，这确是他本人的经验之谈。在另一处，他对这一点就谈得更清晰一些：“我每年都 要花一定时间画连环画，这是很必要的，我自认为这是”裹小脚，“既画泼墨的写意画，又画规矩的连环画，放放收收，很有好处，否则一味去”泼墨“”写意“，是不行的。”当他已在国画界声名鹊起时，他还一再对人说起，他人国画创作，就是得益于连环画。他说“这几十年连环画的萝卜白菜没有白吃，又说”我在连环画上花的精力比国画要多。“这绝不是矫情，更非作秀，而是发自肺腑、一腔衷忱的表白。<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和十发">和十发</personname>先生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的受过专业的绘画训练，这在第一代连环画家中固然罕有，在他身处的第二代连环画家中也为数不多。这大概与世俗的对连环画的轻视有关。年轻的<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对于国画山水特别有兴趣，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位山水画家，然而他所处的时代以及他为新社会献身的热情，使他选择为连环画，他的目的明确：用连环画艺术为革命、为人民服务。<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的第一本连环画作品是据《水浒传》改编的一百多幅的《野猪林》。据<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回忆：“汉初真是难极了。构图和人物形象很难掌握，画出来的尽是半截人（只有上半身）。创作第二部连环画《金田起义》，在构图上比第一部长进些。后来又画了几本，但质量都 很差。1952年春天，画了《葡萄熟了的时候》，是根椐同名电影剧本改编，这本连环画在技巧上比以前有一些进步。“可见，光有热情还不行，万事天头难，特别是当新的时代对连环画提出了迥异于旧时代的要求的时候，无疑是对热情满怀的<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了">程十了</personname>先生的考验。但<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并不灰心，此后几十年， 一直保持着蓬勃的艺术创造生命。自民世纪50年代初到70年代，他创作大量的插图创作也计算在内，数量更是惊人。他的作品题材也地林森总总，五彩纷呈，神话故事、民间传说、中外的古典和现代名著都有。旺盛饱满的创作热情，在不足中总结经验教训，原本是走向成功必由之路。<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和十发">和十发</personname>先生是不断探索、不断创新、不断突破自己的画家，是从来不满足于已有成就的画家。他曾经根据所画作品的内容特点尝试过种种造型技法和表现形式，比如用细小的硬毫毛画过《幸福的钥匙》的插图，考究的明暗变化和铜版画的细腻工整，有浓厚的西洋画风味，显示了他素描功力；他画过根据电影故事改编的连环画《列宁在一九一八》、《大人国》和《葡萄熟了的时候》，在创作中特别借鉴了电影镜头剪接的所谓“蒙太奇“手法，给连环画的表现力增添了新的表现手法，令人耳目一新。他的更重要的贡献则是，或用古代木刻插图、汉唐石刻纹样、民间年画、西洋名著插图等的营养，用来表现历史题材或现代题材，不仅使作品表现了主题，而且大大提高了作品的艺术口位。同其他连环画名作一样，<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的这些富有古雅、雍容、饱<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满鲁迅">满鲁迅</personname>先生当年所说的那样，表明现代连环画，坐在”艺术之宫“里是无愧的。

郑韩 · 发表于 2007年10月29日 20:45

50年代创作的《画皮》是这种探索的最初成果，在程先生的连环画创作中。有着开辟未来的意义。对他的中国画风的连环画创作，他的由简人繁、由单纯到丰赡的风格的形成，《画皮》提供了最早的参照物。他曾这样回顾道：“那是1955年”肃反“运动时，学习文件，经常看到把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比休憩《聊斋志异》里的《画皮》，我想是不是可以用连环画来表现 《画皮》这个故事。领导同志知道我的意图后，鼓励我用中国画形式来画。我曾认为用中国画形式来画连环画也是普及与提高的一种方法。这样胆子大了，想试试看。《画皮》中王生是个是非不明的人，而且意志薄弱，容易堕落。但旧社会遇到这样的人也不少，在我的朋友里就可以找到影子，我理解这样的人物，所以描绘起来并不困难。在表现形式方面，我喜欢金冬心、罗两峰的作品：罗两峰喜欢画鬼，笔触也比较拙一些，人物形象也比较夸张。”蒲松龄的,《画皮》，无疑有着警世意义。程十发创作《画皮》，也是为了配合“肃反”运动，但程十发的设想更远一些，即在普及的同进也顾及提高。提高 什么？提高连环画创作的艺术形式和品格。程先生当时也许对连环画坛上表现 手法的单一有了看法，因而把运用中国画的形式来表现纳人自己的探索之中。这也是自世纪初连环画诞生以来没有解决的问题，久而久之，连环画的艺术水平一直在老程式的轨道上运作，缺乏生气，这当然是需要勇气，更需要一番苦功的。程十发先生对清人金农（金冬心）构图运笔的夸张简洁十分欣赏，对罗聘（罗两峰）的钟馗和《鬼趣图》也分外钟情，程先生极为赞赏罗两峰笔上诸鬼身是上的“人间相”，正如鲁迅在谈到写鬼的《何典》时的评论：“谈鬼物正像人间”，“作者便在死的鬼画符和鬼打墙中，展示了活的人间相，或者也可以说是将活的人间相都看做死的鬼画符和?打墙。”因此，程十发先生将《画皮》中的恶鬼及美女形象，处理得愉到好处，既有其美艳足以惑人的一面，又有其恶辣足以食人一面，而道士的形象也突出了其仙风道 骨，倜傥从容中机趣的一面，巧妙地避开了恐怖和阴森的媚俗的套路。王生是个糊涂的书呆子，又好色无知，其表现难度较大，程先生把握了分寸，也只突出了他的无知和轻信，可以说是举重若轻，更“人间化”了一些。所以，比题材的确定到艺术的处理，《画皮》都是程十发先生早期作品中可圈可点的一部，《画皮》是程十发先生以中国画形式创作连环画的成功探索《阿Q正传一0八图》是<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继《画皮》之后又一部分量颇重的连环画册。在此之前，<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还画过鲁迅的短篇小说《孔乙己》可视为后来创作《阿    Q正传八图》的热身和准备。关<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于鲁迅">于鲁迅</personname>先生的经典小说《阿Q正传》，自1921年问世以来，一直是不同画种画家特别是国画家关注和表现的对象，国画<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家蒋兆和">家蒋兆和</personname>先生的《阿Q像》、漫画家<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丰子恺">丰子恺</personname>先生的《漫画阿Q正传》和郭士奇的《阿Q画传》等，在当时都 产生了相当的影 响。<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的“一0八图”的创作，无疑餐有挑战性质；既挑战于同类作品，又挑距于自己。这部连环画先是在《羊城晚报》连载，其后于1962年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片社出版。在该书的前言中，编者评介道：“程十发同志创造的《阿Q正传一0八图》，采用了我国传统的水墨写意画特风格。作者根据自己对鲁迅作品的理解和长作。作者忠实于原作的要求，一变平常习用的华丽纤巧而采用了比较淳淳厚的笔法。作者描绘而的阿Q形象比较生动，比较接近于原作精神，代表人物也满蘸着憎恨的笔触，画出了他们的卑鄙和残暴。在街道、村庄、风物的描绘方面，也具有江南、浙东风俗画的韵味，发挥了水墨画的民族传统的特色。”这段评介，大体不错，但尚显粗略且失之于一般化，还是来听听同为连环画名家的<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顾炳鑫">顾炳鑫</personname>先生的观感。<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顾">顾</personname>先生在《重读阿Q正传八图》一文中说：“像翻看几十年前的旧照片那样，无论照片中的人物和背景，都 会使人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和时时间遥远的距离感。这部连环画描绘众多人物，从举人、秀才、赵太爷、地保到假洋鬼子，从阿Q、王胡、小D、吴妈到小尼姑，还有围绕着两个阵营的芸芸众生相，都 刻画得那么真实可信、栩栩如生，似乎可以从这些人物身上闻到散发出的臭气、酸气、汗气和酒气，听到他们嬉笑怒骂时了出的吆喝赌吭和嗡嗡声。从未庄到县城的环境破败衰落的景象：在赵太爷的大宅院里，可以闻到散发出来的霉湿气；在土地祠的断砖残瓦下，可以听到蟋蟀和秋虫的鸣叫声，这是这部连环画带来的艺术魅力和感染力。

admin · 发表于 2007年10月29日 20:45

很好的第一贴！带了个好头！

郑韩 · 发表于 2007年10月29日 20:49

当然，<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最着力表现的还是阿Q这位处于愚昧状态，为<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鲁迅">鲁迅</personname>先生“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不不尚未觉醒的农民形象。<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成功地运用了特写手法，刻画出在不同境遇中阿Q有过的茫然、惊喜、希望、失落和无奈；用阿Q不同境遇中的一只鞋子为道具，公平刻画他的懒散和邋遢；用大场面纷乱的看热闹的人群，来反衬阿Q的无助、孤独的异类地位和昏蒙冷漠的社会环境。《阿Q正传一0八图》有程十发的连环画艺术中，较之于《画皮》来说，更彰显其成熟，不但在构思上如此，在笔墨支用上也如此。<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是以线描为主、经彩墨为辅来处理整个作品的。他用笔使线，挥洒自如或粗或细，或干或湿，或畅或涩，或凝衙或轻松，或纷繁或简洁，无不带有浓重的感情色物彩，成功地刻画出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人物。 与《阿Q正传一0八图》同一时期创作并在《新民晚报》连载的《胆剑篇》是与前者相映成趣的作品。《胆剑篇》是<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曹禺">曹禺</personname>先生60年代初创作的一部历史剧，它歌颂了越王勾践十年生聚、生年教训、卧薪尝胆、复国雪耻的决心和意志。它有着十分鲜明的政治意念，对处在所谓“三年困难、共度难关、争取胜利的作用，它的风靡一时，是不难理解的。尽管因为剧中人物有现代化之感，曾引起过一阵讨论，但压迫并不影响它和积极的时代影响。<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据此改编为连环画也是时势使然。连环画《胆剑篇》纯以中国画的毛笔线描制作。为了突出作品的历史沧桑感和古朴浑厚又不乏浪漫的时代风情，<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在画面上引入了诸如秦汉时期帛画、画像石和魏晋南北朝壁 画、砖刻、漆画的资料；为了表现勾践卧薪尝胆、号召天不的悲壮气氛，<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程</personname>先生以装饰性很强的彩云横空、阳光普照、晨雾腾空和奇花异卉的滋荣、禾稼稻菽的?盛生长来烘托；他或利用焦点透视的构图，突出画面主体，或利用散点构图容纳进不同时间的内容，层次分明，画面丰富饱满；他甚至以大版空白来突出主要人物。在画家不拘一?地大胆调支切造型艺术手段，充满激情地刻意经营下，《胆剑篇》犹如一训高亢雄壮又诗意葱茏的乐章，使读者在体会历勇前进的力量的同时，又感受到一种诗性美的熏陶。有人说，<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画,,胆剑篇》独特之处在于把中国的传统文人画融入了这种通俗的艺术形式，使远自汉魏晋唐以至明清的大师心脉注入到”小人书“中，并将旧人物画从颓败中解救出来。这种说法，是有见地的。<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的连环画创作，为我们提供的研究实体当然不公限于上述几种。比如，他长期以来神往于彩云之南的山川人物、风情民俗，他以傣族的民间长诗为素材创作的连环画《召树屯和喃诺娜》、《亚碧与山罗》可谓同类作品中的翘楚，也堪称里程碑式的作品。画面阳光灿烂、绿荫遍野的傣族村寨，能歌善舞、善良淳朴的傣族男女，月夜竹楼上的芦声声，?林中约会的少男少女，金湖里沐浴的孔雀公主，在<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率意挥洒的线条和五彩斑谰的色彩中显现出生活的美感。<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程十发">程十发</personname>先生就说，这一部分创作，特别是在“从创作《召树屯和喃诺娜》发后，我在创作上又有些体会，我感到中国画和西洋画的构图方法地有所不同的。我从此不再拘泥于解剖、透视的束缚，而设法表现我从生活中感受来的意境，也注意到如何淀染和夸张形象等问题。”我们看到，在现代画家中，像程十发先生这样，以在连环画上的突出贡献起家成名，而后虽然不再以连环画为专业，但仍念念不忘，时时关注，情系连环画的画家，虽然也有，但终是不多。因而，我对先辈程十发的景仰之情更为强烈，他的成就值得我们学习和研究，他对连环画的依依深情，也鼓励我们在新的历史时代、新的文化环境中对连环画的坚守。   摘自《连环画报》第10期    高信/文（文章早就码好了，就等改版后做第一帖）

不玩不玩啦 · 发表于 2007年10月29日 21:18

《召树屯和喃诺娜 ,在画报上看见了,呵呵,喜欢呢 [em129]

五个 · 发表于 2012年2月3日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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