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故事（之三）

66666 · 发表于 2009年9月29日 15:28

今天来说说我的同学和他的侄儿。 在开说之前，我先回顾一下上两篇的内容。第一篇讲的是一个流浪者的故事，第二篇讲的是我的饿一个前同事的事情。他们应该都属于穷人，这不应该有什么疑问的。我们这里外面正在下入冬以来的第四场大雪，雪之大，谓之灾是不为过的，当然我们这里的雪和其他地方比还算是好一点，因为我们这里不下冻雨，贵州、湖南等地雪灾影响大，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下了冻雨加重了雪灾。我无法想象哪个流浪者现在正在干什么？？？是否饱肚？是否寒冷？一切无法想象，想起来我隐约感到一点“罪恶感”。 昨天，我的那位前同事给了我一个电话，表示要来单位给我表扬信。我吓得连忙说别：我不图名，如果你给我扬名，那也就意味着我对你的帮助结束；不是很多人都和你那样想的，你一送什么表扬信来，一定会有人说我动机不纯洁的，我到时候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他在电话里表示现在接受我的援助可能不行，我对他说：不着急，可以以后再说；等你考虑成熟了也不急。你现在的目的之一先把身体养好。 好了，就来说说我的同学和他的侄儿吧。 我1987年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我跟着父亲到另外一个镇上学。我当时是上高一，1987年是下半学期。我的同学叫黄赵军，原名黄朝（音chao第二声）君。因为地方口音的缘故，赵、朝不分，后改名的原因是“朝君”和“昭君”我们读起来是一样的。因为其母姓赵，所以后改名为黄赵军. 他的侄儿刚刚出生，是1986年的年末生的；可以这样说，我是看着他的侄儿长大的一点都不为过。我和我的同学非常要好，我不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党委书记高高在上，他也没有因为我的父亲是党委书记而对我特别殷勤，所以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互相不带功利主义的。 我同学的哥哥叫黄赵章，一个极为憨厚的人，身材不算高，和我的同学一样，但身体非常壮实，能挑几百斤的担子不嘘喘。只是老婆颇脾气暴躁，常常不顾场合地骂人。叔（我同学）、公婆、姑娘也是意见多多。看在刚刚出生的小孩面子上，能忍就忍吧。 不过，虽然暴躁，还算顾家，也算是个优点吧。 今天要说我的同学和他的侄儿，不能不说到我同学的父亲。我同学的父亲原先是一村办厂的会计。1988年家里起屋，钱不够，动了歪脑筋。利用管理的漏洞（主办出纳一人兼，而且保险箱就在他家里），贪污了一万七千多元钱。1989年，因为有人对他家一下子起了六间三层楼表示怀疑，举报了。后市检察院查实，他用直尺打字冒充签名以为就查不出笔迹的愚蠢做法贪污了一万多元。法院判刑五年半。 牢狱之后，原本还算是可以的家庭一下子少了个主劳力，收入锐减，大不如前，而且还得还赃款，家庭经济压力很大。我同学也曾来城里（1989年我父亲调到另一个镇，我们全家也搬到城里去了）找过我，希望我父亲能和检察院通融通融。我父亲表示无能为力。即使有心“通融”，也没有办法了，因为检察院当时已经侦察完毕，已经移交法院了，就差开庭了。 我同学当然很失望。后来他父亲实际在牢里待了三年多，因为表现好被提前释放，找了个看仓库的活。 到了1999年，全家终于可以摆脱以前的影印，家境有了很大的改善。我同学在一合资企业上班，除了三金，每月有一千多元收入，老婆是贵州人，在镇上某企业上班，每月也有一千多，有时候比我同学得的还多一些；他哥哥在某私营企业做工，每天工钱五十元，脾气有点暴躁的老婆在家织土布（土布虽土，但在农村有需求），每个月也还不错。我同学的父亲因为看管仓库，一个月也有千把元，就是没有休息。就在家庭逐渐兴旺起来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我同学的哥哥经常感身体乏力，持续了半年多。开始以为是劳作过度，休息休息就好，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舍不得去医院花钱检查，以为身体一向棒棒的，没有事情的。后来实在不行了，到医院一查，才知道是得了尿毒症，虽不是晚期，但已经比较严重了。一家慌了，到处看病。后来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到巫婆、神汉那里也花了不少。 前后大概花去了将近十万元左右，连花巫婆、神汉那里的钱。还是没有能挽救得住生命。人于2000年去了，留下的是悲伤欲绝的家人和新的债务。 我们说宗教是一种精神麻醉品是不会错的，当我同学全家为人的去世而悲伤时，主出现了。我同学的隔壁家是信基督教的，在他家的引导下，我同学全家改信基督。基督教好呀，可以不祭祀，当然就少了很多悲伤。按照我们的习俗，每年的清明节前、阴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阴历的新年前都是要祭祀的，一旦祭祀，必然会勾起伤心来。所以，基督好呀！不用祭祀就没有悲伤。 2000年我同学的侄儿正好上初中二年级，虚年龄十五。因为家庭的打击，动了出去打工的念头。我在得知后，到他家，找了我同学，给他三百元钱：“学一定要上下去，不读书怎么行？今后没有文化连饭都没得吃。如果考虑经济上的困难，我来支持，支持你把书读下去！”下个学期，我问我同学，三百元够学费吗？我同学支吾了一会说：不够。我说，那我从下个学期开学起每学期赞助五百，你在开学前到我家里来拿。 乡下人是纯朴的，也是热情的；因为他们的纯朴和热情，我变得不愿意到我同学家里去，也是我要求我同学到我家里来拿钱的原因。每次我到他家里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我实在不好意思。我同学的嫂子见我总是一口一个“阿叔”（此话是将我成为“小叔子”的意思，客气称谓），每次走不塞给我点东西（其实就是乡下的一些土特产如咸菜、萝卜干、鸡蛋等，他们知道我喜欢吃萝卜干、咸菜，几乎每次去都要送给我一点）我是走脱不掉的。我很怕，后来我就没什么事情就一般不去了。 我同学的侄儿小名叫冬冬，高中毕业后去一私营企业干了一年多。原先高中学的东西派上用场了，他开的是数控冲床。收入还可以，每个月有一千五百多。后来，城里某大型外资企业招工，他去应聘了，被招了。现在每个月收入有三千元左右。其母在丈夫去世后未改嫁，现在某纺织厂做工，她是个熟练工。一家人正在往好日子的道路上走着。 我为什么要关注我的同学和他的侄儿呢？因为在农村，因为家庭变故特别是因为生病而导致贫困的例子很多。原因有，一：收入来源少，这是最重要的；二：缺乏象城市里人一样的意识，对卫生知识不重视；三：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在农村缺乏必要的医疗保障。我比较欣喜的是现在农村已经有了些类似于城市医疗保障的东西，如我们这里的农村医保。由政府牵头，农民只需要出一部分钱，就可享受一定程度的医疗保障。尽管层次还是比较低的，有总比没有好。四：教育。农村的教育水平是不能和城市比的，教育资源配置是向城市倾斜的。农村本来就穷，教育发展滞后已经达到了阻碍经济进一步发展的程度。教育又会影响人的意识水平，如果我的同学的哥哥能象城市里人一样，在尿毒症的早期也就是普通肾炎的时候（就是在他感到乏力的时候）及时治疗，是可以治愈的。家庭也不至于落到后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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