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最多的,影响最深的应该是《三国演义》。《三国演义》这套小人书实在是太美了,从“桃园结义”到“三国归晋”,一共60本小小的册子,却囊括了激烈动荡的三国百年风云。在画家们笔下,一个个的历史人物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一件件的历史事件惊心动魄、扑朔迷离,让人拍案叫绝。可能是受这套小人书的影响吧,我一直认为后来根据《三国演义》改编的电视剧远不如那套小人书来得精彩。确实,那些历史人物形象太鲜明了,他们先入为主地印在我的脑海中,无论演员怎么演,也比不上画家们画得更有气质和特点。
老一辈的画家都比较踏实,好多名气很响的画家都涉足小人书。如程十发、刘继卣、王叔晖、刘旦宅、贺友直等等,从人物造型到场景安排都很用心,而且多是继明清版画的传统风格,采用白描形式,绘制十分精美。著名画家王叔晖绘的《西厢记》,简直可以与明代版画家陈洪绶的《西厢记》媲美。看这些名家们画的小人书,不仅可以阅读故事,更重要的是可获得美的熏陶。所以我觉得谁也没资格小觑了这些小人书,要知道在毛主席的藏书里,还有一小部分是小人书呢。据说主席在批阅文件或读书十分疲倦时,最喜欢翻阅的便是《三国演义》这套小人书。
一次,与一位同事谈起小时候看小人书的趣事,他告诉我,在他老家有一位朋友家里好像还保留一大批图书。于是,我们乘车颠簸了四十余里山路,到了他朋友家里,一打听,还真有小人书。当时,那高兴劲,我到现在还清晰记得。那位朋友把我们带到三楼的一个房间,我估计这个房间一年难得打开几次吧,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地上一个老旧的木箱里堆满了许多旧书,其中夹杂着我喜欢的小人书,粗略估计有二百来本书吧,但拿出来一看,大多不是缺面少页,肢体不全;就是书角破损卷折。若按后来知道的品相标准来定的话,十之八九只能定五品以下。但我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小人书,还是兴奋不已,把箱子里所有书都倒在地上,然后一本本挑选过去,足足挑了二个小时,才选中了其中品相稍好的七十多本书,大多是文革和80年代出版的小人书。有几本书印象特别深刻,是顾炳鑫绘的《英雄小八路》(水墨版),周光中绘的《战斗的考验》,文革样班戏的《红灯记》和《沙家浜》,赵明均等绘的《毛主席的好战士雷锋》等。选好了书,我赶忙跑到附近的一家小店,买了两包“利群”牌香烟,好像是花二十元钱。就这样,我用两包烟的代价换回了一堆被朋友们视为废纸垃圾的小人书。但我知道,用两包烟的换来的不只是一堆小人书,而是一种快乐,一种满足。
后来我听说有许多图书馆整理时,都把连环画作为废纸处理,卖给收废品的人。这启发了我,大家把小人书不当回事,对了,我也可以深入广大的农村去收购小人书呀。于是,在暑假,我用电脑打了几个大字“收购连环画”,把他们贴在一张防水的塑料纸上。然后,独自一人骑着摩托车,到一个村庄,在热闹地带,打开塑料纸,铺在地上,然后放上十几本自己带的小人书,作为样品,等待着生意上门。这一举动,着实招来了许多村民。他们很多人毕竟也是看着小人书长大的,对小人书都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所以许多人围上来,一边翻看着我所带的小人书,一边与我聊起有关小人书的往事来,倒忘了自己要去干活了。
小人书终究是被冷淡了十几年了,我跑了好几个村庄,也收不了几本书。自己感觉最为满意的是收了两本24开的英文版的水浒故事――颜梅华的《误入白虎堂》和 戴敦邦的《野猪林》。于是,这一行动过了四天后便宣告结束。现在,再回头看看,寻找小人书的过程是那么的幼稚可笑,自己想起,也不免掩口失笑,但寻找小人书的过程真的又是快乐的,虽然这种快乐,在慢慢逝去,可我以为是值得珍藏的,就如同珍藏小人书一样。
2004 年的夏天,我呆在家里没事,就在网上到处闲逛。不经意间,看到了上美的再版小精装,小精装那高档的装饰、精美的印刷以及大师们的艺术魅力深深感染了我,真想不到,再版的连环画有如此精美。我通过网上购买的第一批书三本小精装,就是钱笑呆大师的作品:《玉堂春》、《钗头凤》、《荆钗记》。出于对小人书特有的爱好,平时到书店,也会去翻看翻看那些彩色图画书,看薄薄的几页,随手涂几块颜色,马和狗没什么区别,刀和枪都是一根棍子,叫人大倒胃口啊。看到《玉堂春》这本书后,我才觉得这样的书才是视觉上的一种享受,反翻把玩,爱不释手。每次拿出阅读,都是先洗洗手,然后小心翼翼一页页地翻看,害怕稍有不慎,会损坏玉堂妹妹,喜爱程度远远超过上美24开本的黑大精《玉堂春》。古典类的连环画,我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认为,50开的版本是最好的,经过适当的缩小之后,那线条才更显得精致,流畅。若以大开本来表现,线条反倒显得呆板,凝滞。当然钱大师的《穆桂英》例外,小穆的原稿可是画在宣纸上的,而且那线条本来就已经非常精细,以32开,或者24开等大开本来表现,更容易感受到线条的优美和钱大师那炉火纯青的技艺。
于是,小精装成了我收藏小人书的首选。毕竟老版书价格较高,我开始收藏小精装时,大约是在2004年底了,说句实话,也已经过了最佳的购买时期。因为有许多小精由于出版时间较早,在市面上已经不好找了,也就是小精装有了所谓“缺本”一说,特别是古典类小精装那时已经开始溢价。如何能以最低的价格,尽快地收全小精呢?那时,确实让我动了不少脑筋。
收藏小精装,当然要先知道小精装一共出了多少本?哪些是所谓的缺本?自己已经收藏了哪几本?于是,我就把小精装的目录打印了一份。带在身边,以便可以随时拿出查阅。我们这个小县城是没法买到上美的连环画的,要想收藏,只能通过两条途径,一是在网上购买,二是跑到杭州的书城去寻找。我是双管齐下,一方面乘周末放假抽时间到杭州去,杭州这么一个城市,书店不少,但经营连环画的书店,却少的可怜,据我所知,也就两、三家。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杭州的晓风书屋,晓风书屋有门市部和批发部。门市部连环画品种较多,最初对会员打85折,后来是9折,再后来就不打折了。批发部在杭州市的图书城,经营的连环画品种较少,但是折扣较低,是8折,所以一开始,我是在书城打8折拿书的。多去了几次,我发觉晓风书屋给一些书店的折扣要低一些。一次,我忽然萌发一念头,我如果说也是某某书店的,那岂不是可以拿到更低折扣的书了。于是,注意打定,等下一次再去拿书时,我就忐忑不安地对那店员说,我是某某书店的,想拿一点连环画,折扣是不是可以低一点。果然从此以后,我就拿到了7折的连环画了。在网上购买,我主要是在收藏热线,以及在卡通之窗,连趣网和连环画收藏网的论坛上,或托连友购买或 与各地的连友换书。忙碌几个月后,总算把小精装的大部分都收齐了。唯独少了西游记前五本(就是大闹天宫,真假猴王,通天河、火焰山和无底洞)和小精龙头穆桂英。也许,我与小人书真是比较有缘吧。一次在网上浏览时,我竟发觉在一家网上书店里,找到了寻找很久的西游记小精装,可我不敢肯定是不是还有没有现货,因为网上显示有书,可实际情况老早就卖光了事,我已经碰到不止一两次了。可那时对小精装的寻找,是那么的执着,我打电话给书店的负责人,询问一下西游记的事。结果,真是让人大喜过望,西游记不仅有,而且有两个还有三、四本呢。再问多少一本,店主说定价,我不禁心花怒放,但心想不能表示的太兴奋了,不然,让对方感觉出来就不好了。于是,我压住心头的欢喜,对店主说,我多拿一些,能不能打点折扣啊?结果,这一批我梦寐以求的小精装就是以85折包邮价格买回了家。
再说说最后一个小穆,那时的市场价已经200出头了,我感觉实在有点高的离谱了,有几次冲动起来,想花高价把她娶回家算了,反正也是最后一本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想想如果花高价一下子把小穆娶回家,哪敢情感情也不会太深厚的,而且真把小精收全了,那心里也感觉有点空荡荡了。因为我一直认为,收藏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结果其实还在其次。于是,我一直在网上留心着小穆的动向。过了些日子,果然机会来了,一位云南的连友准备要出手中的几本小精,小穆的开价是 130元,但是陪嫁是苏武、李时珍、辛弃疾这三位老先生,都是定价,我一算,小穆其实就值个100元。这一次,我把小穆从不远万里的云南娶回了家。当然,由于对小精装投入的感情太多,导致我老婆产生了意见。一次,与老婆发生口角时,她抓起小穆就当“小李飞刀”向我掷来,慌得我忙用两手接住,连声讨饶,大叫投降。
后来,上美的每一本小精装出来,我都会在第一时间购买,把她们整整齐齐码在书架上,心里颇有指挥“十万貔貅十万兵“感觉。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与小人书难以割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