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排除内心的寂寞?往往它象一把乱头丝,把你紧紧的缠绕,使你不知置身何处,才会比较安适,特别是近来无酒无诗无文的日子,常常我会闷坐在书房里,看着天花板发呆,有时手里拿起一本书,正翻开扉页,想从头一行一行去读它,可是霎时又被一种无端的说不出的愁绪打消了. 于是,我索性探下身子,瞪着那一排排不说话的书,有时也用手沿着那些花花的书脊,一本本地摸过去,我努力试着,我的那双不听指挥的手,究竟会停在那儿,它钟情李白,还是艾略特,它高举苏东坡,还是里尔克,就这样我一遍遍地数着,以及摸抚着,任时光从指隙间毫不留情地溜过,我的手还是找不到避风的港,这些大师们智蔽的结晶,好象全不奋我的眼里、心里,甚至手里. 于是,我猛力推开那一排排的书架,在斗室中央打转,一会儿仿着迪士科的节奏,一会儿仿着华尔滋的步伐,如此跳跳停停,希冀借身体运动的力量,把自己的脑子活拨起来,但是效果似乎不彰,当我跳累,脚步停止了,仿佛那一片热烘烘的思想,还是不属于我自己,我还是一片空白。 今夕,我究竞是谁? 明朝,我能解剖自己? 百年圆寂之后,我在哪里? 这些,我一概懒得回答,也根本不欲回答,于是我又把自己修长的身子窝在摇椅里,一任轮子慢慢地移动、旋转,突然我来到一片银杏林,那些金里透黄的小叶片,一片遮住一块夭,它们把那块天那块地打扮得更脱俗了,山风阵阵吹来,它们轻轻地点头应和着,而那一簇簇的光,不时在透黄的叶隙间晃荡,真是美得今人心醉。我不自主地跳跃了一下,一把揪住那棵比葬低的枝干,那些黄黄的叶子就一个劲地层层向下飘落,飘落,飘落,霎时我的脚前,象铺着一道淡淡的金粉,我多想一步把它踩个正着,在它们的身上留下一道脚印,可是我犹豫了好一会,还是不要践踏它吧在 心底保留一分出奇美,不是更耐人寻味? 于是,我的摇椅的轮子停息了,我又坦然地端坐在我的书房里,哪里有什么银杏林,哪里有什么金黄的小径,哪里有什么落叶舞秋风,我还是我,一个修长的我,终日被埋在书堆里,狠狠地啃咬着那一股要命的寂寞,且不时从喉管间挤迫而出晏殊的词句:“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故我也就不得不把寂寞当成是自己的另一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