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一起追看“小人书”的日子

dyt401 · 发表于 2022年11月25日 14:16

有一种窘迫，叫买小人书

上世纪60年代，五常市只有一家新华书店。那是一间宽敞的平房，房屋低矮。走进店门一看，总有一个角落人头攒动，大家弓腰驼背，手指蘸着唾沫，不错眼地盯着手中的一本薄册子——小人书。

70岁的钟先生，也曾是这支“窃读”大军中的一员。从上初中开始，他就迷上了小人书。那时候，家家都没有电视，没有录像带，惟一的娱乐设施就是戏匣子（老式收音机）。每到周末，他都会背上一个旧包，揣上两把花生，飞奔到书店，沉浸到小人书的世界里。

他跟着《三国演义》中的张飞、赵云一同激斗，想象着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英勇场面；他成为铁道游击队的一员，肩负起传送“鸡毛信”的重担；他化身抗日战士，在苍茫的林海雪原中躲避枪林弹雨；他穿越时光回到民国，成为行侠仗义的“燕子李三”……

直到不耐烦的店员走过来，敲敲书柜，“你选好了吗？”当年的“小钟”才会从缤纷多彩的小人书世界中“醒”过来，摸出1毛5买下一本小人书。更多的时候，他只能一步三回头、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开，因为他的兜里根本没有一分钱。

钟先生告诉本报记者，当时的小人书价格不一。有的1角钱、2角钱一本，便宜的一本只要几分钱。很多小人书的故事实在太过瘾了，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就和小伙伴们想方设法地从父母兜里“套”钱。大胆的虚报作业本的价格，或者干脆告诉家长，老师让换作业本，不换不让进教室。

不上课那可是大事，父母们往往一边抱怨刚买的本子还换，一边给孩子们塞几角钱。胆小的孩子只能“智取”，“我们先把本子的一面写满，然后让爸妈看，暗示本子用完了。买到小人书之后，再把作业本翻个面，用背面继续写。”

不过，买回小人书还得学会“打游击”。父母看到就要没收，老师看到要找家长，小人书到手之后，藏在哪又成了一个问题。刚开始，钟先生把它们藏在书包里、课桌里，慢慢地，小人书越买越多，他在家里建立了一个看书的“秘密基地”。

钟先生笑着回忆说：“就是我家的煤棚，里面塞满了杂物，平时没人去翻，我将小人书打捆，塞到杂物后面。”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几周后，小人书全被耗子啃了！钟先生把剩余的几本小人书拿到了屋内，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每次父母翻到，我就说跟同学借的！”

借小人书，在当年也非常普遍。钟先生告诉记者，当时“借书”有3个原则：你为人是否可靠；你借书是否能还；咱俩感情如何。“我班有个小人书大户，总是拿最新版的小人书馋我们。对男生他轻易不借，女生开口他才同意。很多男女同学从借小人书开始，慢慢发展到买电影票，后来走到了一起。”

对钟先生而言，小人书不仅是一本娱乐读物，还是他文学知识的启蒙素材之一。他说，自己就是通过小人书，看懂了四大名著。“最初看不进去《水浒传》，看完小人书之后，将《水浒传》彻读一遍，18个人凑不齐，跟小伙伴们凑成了‘八大好汉’。更喜欢的是《三国演义》，打斗场面真是过瘾，看完小人书我就找到了原著，通读《三国演义》之后，我学习古文就容易多了。”

有一种上瘾，叫租小人书

52岁的李晓利是一个地道的“小人书迷”。初中时，他住在水泥厂的大院里，大院门洞外有一棵大榆树，每到暑假，就有一位年过五旬的大伯前来摆摊出租小人书。

小伙伴们私下叫他老丁。老丁的摊位上有两种“食物”：左边是精神食粮，《三国演义》小人书，3分钱一本，一角钱看5本，全套一共60本；右边支起一口大锅，用白糖水煮山丁子，一角钱一小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每到这时，李晓利就将积攒了一学期的零用钱乖乖交出来，找一块砖头当坐垫，吹着树下的微风，边翻小人书边吃山丁子，那感觉就2个字：上瘾！酸甜的山丁子开胃，手中的《三国演义》同样美味，李晓利和弟弟一坐就是一天，一连看上七八本。

2天后，零花钱不够了，他找到小胖、三石头几个“铁杆”书迷，几人凑到1角钱，轮流租书。他至今还记得《三国演义》开篇第一句，“东汉末年，黄巾军张角起义……”通常太阳落山了，孩子们还不舍得撒手。家长“吃饭了”的呼喊声在大门洞一遍遍响起，孩子们还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书。

有一次母亲等不了，直接揪着李晓利的耳朵将他从书摊上拽回家去，那一晚上他抓心挠肝，不知道诸葛亮到底成功制服孟获没有。还有一次，他在语文课上看小人书被发现，小人书被没收了。午休时，他赶快跑到老师办公室去求情，没想到，老师正翻看得津津有味。

上世纪80年代，街边出现了专门租看小人书的店面。一间房分两半，一边租港台录像带，一边摆放着几排木架子，小人书一本本挂在上面。有的书太紧俏，书皮都被翻烂了，老板就用牛皮纸糊好，再写上书名，一角钱租一本。租书是有时限的，大家一拿过去，就争分夺秒地看。上课把它摊在课本下面偷着看，宿舍熄灯后打着手电筒在被窝蒙头看。总之要一气呵成，将一本书看完。

工作之后，李晓利终于有钱了，拥有了看小人书的自由。他每月都要上街挑选，看到喜欢的小人书就买回来，几年以后，家里攒下了几百本小人书。可惜，15年前的一次搬家，他的十几箱小人书全搬丢了。

（原文链接：https://www.sohu.com/a/347689153_120044713）李熙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