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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得道传(清 无垢道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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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仙得道传(清 无垢道人著)

<p align="center"><strong>第028回 螺仙奉旨建道场 蚌精开腹宴群妖</strong></p><p align="center"><strong></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铁拐先生和慧通、颠、飞等一行四众,等得后面四道赶到,大家把云步停住,但见后面四道衣饰不一,长短不齐,都是面貌凶狠身躯伟大之徒,一望而知不是正路仙人。铁拐先向他们举手为礼,四人也含笑还礼,请问铁拐先生仙乡法号。<br />  <br />  铁拐先生说了,又回问四人。那中间披红色道袍好像是个领袖模样的答道:“贫道等皆海外炼气士,自尧舜以来得道至今,因贪图清闲,未升天曹。贫道名‘凌虚子’。指右首绿袍者说是‘通玄子’,又指后面紫袍、青袍者,说是‘冥冥子’、‘空空子’。闻得淮海村文美真人门下有个田螺精修成法身,要在他田螺壳内启建道场,此乃海中盛会,千古难逢,特行约伴前去一观。”慧通听了,朝铁拐先生暗暗以目示意,铁拐先生佯为不知一般,替慧通等三人介绍了一遍,但不说慧通是文美门下,又说也是听得螺壳内道场的名气前去参与的。八人便并在一处,推开云路,急急遄行。哪消片刻工夫已到淮河岸上。<br />  <br />  铁拐先生因未知四道法力,请他们先行。凌虚子因铁拐人物猥恶,本来存心轻视,便也傲然点点头,对三道说:“我们先走一步罢。”于是捏着避水诀,从汪洋巨波中开出一条大路。<br />  <br />  四道也不招呼铁拐等人,大踏步头也不回的去了。慧通、飞飞愤然道:“这道人没礼。我们如此谦逊,他们竟敢目中无人,如此傲慢。况他们既是邪教,此去必没好事,与其日后遭他们毒手,不如趁他们不防,赶上去用师尊飞剑斩了他们,不更省事便当么?”<br />  <br />  铁拐大笑道:“贤弟们学道多年,还是这样性急,却与他们的傲慢无礼同一不合了。我此去系奉祖师法旨前去主持道场,责任重大,对于外教邪魔自得设法防备,即至万不得已时,还有祖师和许多师兄辈前来救援,何必同人家作此先发制人的卑劣行为。纵能必胜,亦已无名;万一挫败,何面目再见祖师并方外友人。即使胜负互见,旗鼓相当,未免误时,也不免受祖师斥责。古人所谓小事不忍必有大害是也。贤弟辈须谨记今日之言,以后凡遇横逆之事,万勿轻举妄动,须审察彼我情势,可战则战,不可战则退避三舍。毋宁忍一时之厚,作明哲保身之举,但求刻志孟晋,百十年后安知不能洗雪耻厚。若因一朝小忿,遽抱性命去拼,却又成匹夫之勇,非修道人之本了。”慧通听了,非常心折,连连称谢。颠、飞二人却还觉本师忒煞示厚,愤愤之气仍未能消。慧通笑着替铁拐安慰他们。<br />  <br />  铁拐先生笑道:“他俩秉性刚强,见义勇为,正是天赐侠肠。我所以爱赏他们,即因此等地方最易近道也。但过刚者必折,不于此等处用功,枉负数年养气之功了。师姐且勿相劝,大概他们学养未到,劝也无用,再过几年,定能把火气退尽,那时就不用我说,也能晓得忍中乐趣咧。”飞飞、颠颠听了,心气却就平了下去,都笑道:“师尊是向来这般让人的,我辈却总有些替他不服气儿。今师尊明诲,只有回去格外多用些功,或者能把意气放平,倒也省了许多是非。”铁拐先生大悦道:“尔等能说这话,能这样的存心,可见眼前学问已不比从前。我方才所说倒变了浅测之谈了。”三人皆大笑。<br />  <br />  铁拐先生不念什么咒,捏什么诀,只把手中铁杖一指,即有一条晶莹光滑的平坦大路现在眼前,从岸边直达淮海村觉先洞府的头门,铁拐当先,三人随后向这路上走去。最奇的是望不到头的一条远路,消餐饭工夫都已到达洞口,回头瞧那条路,已不知哪里去了。慧通十分歆服,颠、飞俩只喜欢得手舞足蹈起来。铁拐又向慧通说道:“师姐可知他四位道友傲慢得那么样了,只怕此时还在半途之中,须再过片时才得到此咧。”慧通点头道:“那个自然,分水诀行水道虽亦不是邪法,却如何比得师叔的大道咧。”铁拐笑道:“还有水遁之法比这更快,但颠、飞二人不能相从耳。”慧通称是,因自己熟门熟路,便作领导在先引路。把师徒三人带进至第二层时,张果父子并觉先本人都迎了出来,一见铁拐,全体行下礼去。铁拐也稽首相还。<br />  <br />  随后慧通又着众人和飞飞、颠颠相见,大家相逊就座。觉先深谢铁拐先生跋涉之劳。先生笑道:“彼此总是有缘之人,况又同门同道,些小之事何足挂齿。”张果见铁拐仙骨神姿,虽然皮色丑黑,而一种清气正从此中益发透显得格外精神,自己好生欣羡,便坐在铁拐身边,请问修持养心的大道。铁拐早知此人即是祖师所言与本人将来同事之人,也是格外敬重。当把自己所知所闻,凡可以增益他的学识的,都为之尽量指导。张果因铁拐和本师文美真人是平辈,便以师叔相称,二人格外觉得亲热起来。谈了一会,主人觉先命人献上山海珍奇的果点并自酿的百花美酒,款待铁拐,逊之上座。铁拐客气了一阵,也不再辞。此外慧通、张果父子等也都按次就座,飞、颠俩列坐铁拐左右肩下。<br />  <br />  席间飞飞谈起云路中所见四道必非端人,早晚定来搅扰,不可不防。觉先因言:“闻得老蛟投身南海,新近拜在截教门下,自己又收了许多门徒,闻得我和张果在此,决定前来搅散我的道常好在我这里也有许多高人救援,就是水晶宫中龙王夫妇和太子敖广、敖顺,都有万夫之勇,惊人之技,若知恶蛟作祟,必要起兵相助。如许众多神仙,难道还弄不过一班兽类妖精吗?”说罢不觉大笑。铁拐正色道:“道兄却也不宜十分托大,四海五湖,哪处没有能人。我辈修道未久,本领有限,安敢轻量天下之士?就是我们祖师身为道教之主,是上中下三界神仙领袖,却还不肯说句满话呢,何况你我毫末道行,安能藐视他人,口出狂言。属在同道,敢贡药石,伏望道兄采纳。”<br />  <br />  慧通、张果听了,忙说:“师叔之言真是金石,非道高学广者,不但不肯说,也不能说。我辈倒叨了教训了。”觉先自知失言,好生惭愧,也忙起立谢教。铁拐先生见他们都如此服善,心中大悦,忙也举杯称贺道:“我教宗旨在利世不在自利,在真实不尚夸言。自古以来,从无大言欺世的神仙;自来的神仙,决没矜夸法术、轻视同道者。某学浅才短,功德毫无,适间所言,无非互相勉励,互相规劝之意,过承诸兄奖饬推崇,反惶愧不安了。”众人都道:“师叔太谦虚了,对于小辈似可不必。”铁拐又谦了几句,方对飞飞说:“你说的是那四人吗?我已看准他们都是兽妖,此来不知是何主见,有甚本领,现住哪里。尔等便时,可即出去打听一下,前来报我知道。果有相害之心,也好早作提防。”飞、颠俩躬身应诺。当下散了席。<br />  <br />  觉先替铁拐师徒预备了一间精致云房,在最后一进内。慧通导引进去。铁拐见室中铺设非常优美,十分不安道:“一个出家人,山林岩壑,古寺荒庵,到处都是家宅,怎能住得这般舒适,太费主人的心了。”慧通笑道:“师叔直如此克己,师叔是得道之身,应和我辈不同。现在天上多少仙人,哪一位不住的极好洞府,偏师叔还这般刻苦。”铁拐忙道:“李某不过略知法术,若说真正大道,才能了解些皮毛而已,安能比拟上界金仙?望道友以后不要说这等话,增我愧恧。”慧通不敢再说,谈了一回,辞别出房。铁拐先生仍独坐运用玄功。飞飞等却奉旨出去调查那四个妖道去了。<br />  <br />  铁拐先生坐到天光,他俩仍未回来。先生陡觉心血微微一潮,猛可地悟道:“了不得,飞飞等被妖人擒了去也。”他也不对人说,慢慢踱了几步,定下一个主意,伸手向室后一指,那宅子后面一层青灰色的大墙垣,正是那田螺壳最后一层,经他一指,突然现出一扇大门。铁拐先生手携拐杖,杖挂葫芦,缓步出了门。又听呀然一声,双门齐扃,痕迹毫无。于是顺着水势走向淮海村下流去处,见有一所绝大腰圆之屋,两扇大门是一对蚌壳,半开半掩的。原来是截教门下一个大蚌修成妖精,他那本领不在觉先之下,也能以顽壳为宫室。一进门就是大广场,广场之后有平列的屋宇数百间。此番众妖闻得田螺壳内做道场的盛会,因听过老蛟之言,说老君门下许多徒子徒孙自负都是人体修成,轻视彼教,更可恨的是觉先妖妇明明是个螺精,张果又是蝙蝠,居然依附他们,也敢讥笑彼教全是畜生。因此激成公愤,聚集无数妖精魔怪前来淮海,预备和这边群仙见个雌雄、分个上下。那蚌精原住海中,他便自告奋勇舍这躯壳供大众寄寓之地,并建议在他这蚌壳内摆下一座擂台,专等觉先这边众仙前去比试道法。<br />  <br />  这天慧通请得铁拐师徒到了螺壳,同时凌虚子等四妖也应老蛟之请到了蚌腹。那老蛟却已先期到来,当天由蚌精作东道主人,开个欢迎大会,所用肴酌全是附近海中特产。凌虚子饮酒中间笑说主人家把自己家内的生物宴请吾辈,今日之宴亦可称为海宴。座众为之抚掌。通玄子也笑道:“蚌师今天以东道主人尽东道之谊,所用又全系东家的同族,真可算得大义灭亲,我辈委实心感不尽,但恐将来山中有事,我们要请蚌公去山上游玩,却没有这许多同族可供欣赏,那却是深可惭愧之事情呢。”<br />  <br />  老蛟同来另有许多妖魔,中有吼空居士、独角大师、牛魔尊人、神狮大王等,乃是山中兽类虎豹牛鹰等物,与凌虚、通玄一象一熊同为兽中狠物,性子本来野蛮,如今学成一点法术,越发无恶不作起来。当下狮牛俩都笑而说道:“凌、通二公何其谦也,我山中出产最多,较之海族不相上下,难道就不如蚌公的体面吗?”通玄子笑道:“不是这么说法,山中同族虽多,岂不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以山中诸位领袖跑到海中领受蚌公的海宴,心中尚深切不安,何况自残同类,以饱外界的口腹。这等事情,我山中最下等的动物也知断断不行,何况你我呢?”众妖听了越发鼓掌称扬,只有主人蚌将军低头默默,天有愁容。<br />  <br />  老蛟恐他存了意见,不利于自己,忙着用言语支吾开去。通玄子也颇自悔莽撞失言,急向蚌将军谢罪。蚌将军也只得暗怒于心,不言不语。<br />  <br />  大家正在为难之际,忽然有小妖报称:“有两个生人,一男一女,前来门外窥探,一见小的们就避了开去,一下子工夫却又来了。小的们恐是那边奸细,不敢不报。”一言未了,老蛟猛可地起身喝一声:“拿我的枪来。”凌虚、通玄正在没意思儿,急想避开这里,忙把老蛟按住,笑说:“小辈远来,未有寸功,这等小妖谅没多大本领,用不着道兄亲身出手,这场头功由我俩报效了罢。”老蛟依言。<br />  <br />  二妖各持兵器赶出门来,席上众妖因心中惦念,也各持器械出去压阵。凌虚、通玄一出门口,果见男女俩在门外探头探脑,似乎窥甚秘密一般,远远一望不是别人,正是云中所遇的飞飞、颠颠二人。<br />  <br />  二妖笑道:“原来是你这两个狗头前来送死。怪道云中相见你俩那副鬼头贼脑的情形,可知你俩活得有些不耐烦了,赶紧要找条阴曹地府的去路吗?好得很,有胆气的快快上来,你不上来,我们也要拿你作贽见之礼。”说罢,一个持枪、一个挥刀直攻飞、颠二人。他俩见凌、通二妖步步进逼,心中也是大怒,忙使手中兵器上前敌住,大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这边老蛟和蚌将军也都站在阵前,见凌、通俩战不下飞、颠二人,那通玄子就说:“容贫道来奉献他们一件宝贝。”说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瓶儿,瓶口向着敌人,念一声“摩雷呼鲁彻”。对阵飞、颠二人只觉得一个寒噤,两道魂灵一齐出窍,直飞入通玄瓶中,剩下两个躯壳即由小妖们扛抬入门,丢在一间小屋之内。于是大家齐向三妖贺功,三妖都笑说:“今天便宜了那个跛道,要是他来时,放到此时也进了摄魂瓶中了。”<br />  <br />  老蛟听了,猛然省悟道:“那跛道倒有些来历的。他俗家姓李名玄,着实有些本领,老君很欢喜他,新收为徒。此人若来,大家真要当心一点。”独角牛魔二妖见说,怒道:“你怎么这样畏葸,未见大敌,先存怯志,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老蛟听了,面红耳赤,说道:“我不过这么说,也是指望你们当心一点,免被人家暗算之意,何尝是畏惧他们?要是这般胆怯,我还是躲在南海修真养心去好了,何必迢迢万里兴师动众的前来寻事呢?”<br />  <br />  众妖正待解劝,忽见通玄子笑道:“大家莫闹,我这宝瓶装人魂魄,一进此中就昏昏如死,不过一个时辰魂消魄散,便和身体不能亲近,连鬼都做不成的。怎么今儿收得两妖,关闭多时,似乎还在里讲论什么,难道这厮们的魂魄比众不同,格外的坚固耐用吗?”众妖一听此言,不由称奇道异起来。通玄子把那瓶塞入耳中,吩咐大家莫响,自己静静心心地听了一会,不觉哈哈大笑道:“怪哉,怪哉。这两个妖精真有些儿本领。他俩死在临头,还在那里唱山歌儿耍子咧。”众妖一听,哄堂起来,问他们唱的什么山歌儿。通玄子笑了一会,才说出这山歌来。<br />  <br />  未知飞飞等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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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年10月13日 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p align="center"><strong>第029回 摄魂瓶难藏仙体 葫芦洞惯弄妖精</strong></p><p align="center"><strong></strong></p><p align="center"><strong></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飞飞、颠颠俩被通玄子摄魂瓶装去魂魄。那通玄子本是秋天林上短命之虫寒蝉儿,就是俗称知了的。寻常知了生命最短,独独这个知了,不晓以何因缘活过了整整两个年头。大凡人物之性,总是不知满足的,知了儿照例不过几月的寿限,活过几月谁也不生奢望。独有这个知了,秉德特厚,居然打破短命的关头活了两年还不曾死,于是便认定知了儿未尝不可益寿延年,既能活过两岁,必能活到二十、二百以至于二千岁、二万岁而永寿不死,当然不是绝对难能之事,苦在知识太浅,身份太卑,既不能寻仙访道,又无从求教请益,想到今年活过,至多再过一年,难道还能更过三年五载吗?既是一两年后仍旧非死不可,然则与当年便死的知了也正没甚多大分别,想至伤心,天天蹲在一林梢头昼夜痛哭。知了本系最廉价之物,向来以风露为养命之源。这知了既感长生之难,又念到短命之苦,索性连三年五载的寿算也不想活下去了,每天如此啼苦,竟连风露都吸不进肚,哭过多日,看看要垂死了。也是该有这部长生运道,当它哀哭临命之日,恰逢一个仙人经过其下,听有哭诉之声,不觉恻然动念,便把它喊了下来。那知了已一息奄奄,不能开口。仙人大为不忍,立刻口吐法水,喷入知了腹中。知了得此仙水,顿觉浑身内外精神无比,睁目一瞧,见是一位老仙笑吟吟地将本身托在掌中问什么话咧。它的性灵自然比众不同,况经过如此长寿,论人世的知识也比寻常秋蝉长得十倍,情知老仙救自己性命,心中如何不感,便在他掌中跳来跳去的,把头俯下去在掌心里接连迎了几下。<br />  <br />  在下不是物类,虽不知它这些作用是否和人们稽首一般的礼数,但照当时情形而喻,分明是它对于仙人表示感谢的意思。那仙人也便笑而点头说道:“难为你小小动物有些知识,又怜你立志向上,无由请益,竟传你一个吸取日精采收月华之法,弄几样变化之术,一一传授于你。你要真有志气有福命的,可好好用功,苦苦修持,包你由廿年百年而至千万年与天地山川同其寿命。怕只怕你一得人身,稍有寸进,就想多管闲事,瞎争体面,连你们廉价的本性都磨灭了去,那么你的本领适为你召祸之机、取厚之媒,即使活到三五百年,仍旧还归一死,死后或者还要入地狱受苦刑,也来可知。利害成败全在你本身修持如何,我也不能永远保护你也。”知了又把头点点,受了仙人大法。从此以后,知了真个要好,果如仙人所言,苦修勤炼,经历一百余年竟不知世上有短命的知了,而且能够变化禽兽,翱翔天外,飞驰山林。至百五十年后,仙人又来,说它再过一百五十年可以幻化人形,然后方能转成人身,重修大道。这知了此时已能人言,进步比前更速。果然三百年后转了一次人身。<br />  <br />  到了觉先做道场时候,他却被老蛟引入截教,跟着许多妖精前来淮海村,以为打败螺精乃是修仙绝大功德,欣欣得意的。初次上阵就用他炼制的摄魂瓶儿收了飞、颠二人的魂魄。这瓶原是他为知了时在乡间采了个小葫芦儿,用他本身精液炼成,大小才同中指这么光景。据他说,可收到千万生魂,也可谓厉害极了。那葫芦质本极薄,所以又能听得里面说话。<br />  <br />  当下通玄子听了一回,听得飞飞、颠颠俩在内说道:“不晓是个什么怪东西,竟把我俩都藏了起来,别的无妨,倒怕闷死人咧。”一会儿二人又商量道:“怕什么,师尊是未卜先知的,见我俩过时不回,必能知道我俩遭人毒手。他这一来,那批妖人还有命吗?”二人说到这里,便开心起来,胡乱唱几句山歌解闷,不道尽被通玄子听入耳中。<br />  <br />  通玄子把此言告知众妖,众妖都哈哈大笑起来。正开心哩,通玄子面上忽如着了一记巴掌,拍的一声,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通玄子面孔也红了半边,而且痛得不可开交,慌忙立起身四面乱找。众妖也忙做一堆,正不知道这一下巴掌从何处飞来。谁知一阵纷乱,通玄子竟不见了他那宝贝瓶儿,赶紧查看飞飞、颠颠二人,也不晓什么时候走了去了。这一来,把个通玄子慌得目瞪口呆,老蛟气得须张眼赤。<br />  <br />  冥冥子却笑道:“没有别人,一定是那个什么跋足贼儿隐身来此,将一记巴掌奉送通玄道兄,趁着我们胡乱,可不偷了瓶儿和那两个东西走了。”老蛟叹道:“这跛鬼原来有些小本领,我们倒不能轻视他咧。”他手下吼空居士道:“你们却须提防那厮变化多端,身形俱隐,不要还在这里我们再捱他一下耳光,可犯不上算。”众妖听了无不竦惧。老蛟愤然道:“他能隐形,难道我就不能变化?明儿看我也去他那什么田螺壳里闹个流水落花,以泄今日之恨。”众妖也都怂恿道:“大王有此法力而受侮于一跛足道人,未免太丢我教脸子,明儿之行万不可缓。”老蛟欣然称是。<br />  <br />  只见通玄子沉吟道:“别的罢了,最可恨那厮竟偷了我的法宝去,却用什么方法可以取得回来?”冥冥子、凌虚子都笑道:“闻得此瓶非道兄亲念密咒不能打开,那么跛道得去也无所用。他要放在田螺壳内,将来总有方法可以取得回来,何必急在一时呢?”通玄子顿足道:“道兄们只知此瓶非贫道本人不能启,却不知是跛妖既能救去擒来的两妖,显将瓶中魂魄放出,魂归妖体方能脱逃,要是不然,如何两妖会同时不见了呢。跛道既能放出瓶中之魂,可见必有开瓶之法,即使他不能开瓶,也许有法将瓶子打碎,那就把我多年修炼的法宝完全弄坏了,岂不又痛又惜咧。”说罢放声大恸起来。众妖忙解劝了一回。<br />  <br />  凌虚、空空愤然道:“跛贼初次会阵便用偷窃之术;可见不是正道。他既不仁,我也不义。道友放心,今晚我二人各持法宝前去螺壳将跛贼动静和二妖是否回魂看过明白,如能下手,当时可替道兄报仇泄恨,也教他们开不成什么盛会,做不成什么道场,那时方显得我教神通,不是那辈后生小子所能抵敌哩。”众妖听说,益发喜悦。老蛟急忙斟上两杯酒奉敬二妖,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二妖一饮而尽,欣然起身,别了众妖,出了蚌壳,径投田螺壳而去。<br />  <br />  二妖亦能变化。凌虚变成个蚊子,通玄便化个蚂蚁,偷偷掩掩的进了觉先洞府。直至最后一层内,果见铁拐先生端坐中间一个大蒲墩上,却不见飞、颠二人。凌虚找到空空商量,悄悄商议道:“看这情形,二妖毕竟还未还魂。跛贼虽得了瓶子和两个尸身,却还不能救回他们呢。”空空笑道:“我们通玄道兄却可吐一口气,这跛贼只算是损人不利己罢了。”凌虚子又笑道:“现是什么时候,你还酸溜溜地掉文,这和方才瓶内两妖唱山歌有什么分别。”空空笑道:“怎能和他们比,那是被擒的俘虏,我们都是自由自在之身,怎么拉到一块去,也不嫌个忌讳?”凌虚子笑道:“罢罢,别再斗嘴,你瞧跛贼头上现出红光,毕竟是大有道德之人,若要和他对阵交锋,只怕我们众人谁也不是他的敌手,不如趁他不知不觉,将你的梅花毒针刺死了他,可不省了许多手脚。”通玄子点头道:“小弟也是这么想。你瞧,我这宝贝来也。”<br />  <br />  一语未了,忽听耳旁有人说道:“原来你这妖物也还有甚宝贝,何不取出来,大家赏玩赏玩。”二妖听了,慌忙睁开大眼,四处乱找,哪有什么人影?<br />  <br />  凌虚子慌道:“了不得,这厮真有本事,我怕弄他不过,回去罢。”一言甫毕,耳中又听得笑道:“太客气了。你俩要回蚌壳去,还得把你们的什么宝贝留下,同那摄魂瓶子作个伴,不好吗?”二妖益发大骇,再瞧瞧铁拐先生,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曾动过。凌虚子道:“道兄,我们这次来错了,那厮必定隐在那边,用身外身法跟随你我来的,也不晓在你身上,也不知在我腹下,他要作恶起来,我们见不得他,他却见得我们,这是吃亏定了。”空空子道:“我这蚂蚁儿行动迟缓,况且着地而行,那厮未必依附得上,大概还是在你这蚊子身上罢。”凌虚子道:“不然,我这身子上下飞行,动弹不定,他也未必能够附身。”<br />  <br />  二妖正在辩论,忽听又有人说道:“笨虫,你俩变得虽小,可知还有比你俩更小的东西,难道依附不得吗?”二妖越发慌张。凌虚子便向空问道:“你这厮究竟变个什么东西,现在什么地方呀?”却听他回答道:“不敢,我是化成两个蠓虫,一在道兄身上,一在通玄道友腹下哩。”二妖一听此言,吓得魂不附体,现出人形撒腿就跑。跑了几步,回头瞧瞧铁拐先生,仍是兀坐原处,丝毫不曾移动。<br />  <br />  二妖跑了半天,自疑已出螺壳,相向庆贺。一个说:“道兄,今儿还算侥幸,险些跑不出他妈的田螺壳儿。”一个说:“这里一片空场,不晓是什么所在,头先来时却不见有这么一处大地方。”一个说道:“管他呢,横竖总可找得一条路子,我们快回去吧。”正说着咧,忽听耳中又有人喊道:“你俩真不懂事,跑来跑去,一古脑儿也不曾走出我这葫芦门口,我倒给你俩闹得头疼了。”二妖听说,这才大慌起来,忙哀求道:“上仙,我俩给你捉弄得够了,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回去吧。”却听耳中又说道:“那个不难,只把你们各位的什么宝贝留在这里,我就放你们出去。”二妖再三哀告,倒弄得耳中之人大怒起来,厉声道:“我倒好意放你们出去,你们竟敢贪心不足,连你那小小玩意儿也看得如此郑重。如今就把你俩处死,看你们还有本事可惜法宝吗?”<br />  <br />  二妖听了,只得跪在地下磕头礼拜的苦求一阵。求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睁目一瞧,只见面前涌出一碑,碑上写着一行大字道:“截教门下凌虚子、空空子之墓。”二妖吓得作声不得,再看碑的后面,果然是一座大坟墓,墓门开处,有两个夜叉各持兵器,向二妖招手。二妖骇极,不觉相抱而哭。<br />  <br />  还算凌虚子聪明,首先向天哀告,愿意把所用法宝招魂幡、五色石子并精铁炼成的一柄斩仙剑一并留下,只求饶恕一条性命。通玄子也自愿把梅花针和莲叶帕奉献。二妖拜罢,愁眉苦脸的把所用宝贝一起献出,交与夜叉。夜叉又逼他们说明了用法,还要试验一过方才肯放他们。二妖也一一诉说清楚,真个逐件试验了一回,方听得半空中起个大霹雳,吓得二妖互相搂抱,啼哭哀呼:“大仙既允饶命,如何又用雷火相击?”<br />  <br />  哪知霹雳虽大却不近身,一下子工夫,面前碑墓、夜叉俱消,却另有一块界石,上面刻着小字道:“由此东行,有陆路可通蚌壳,计程十万五千里;如向南走水路,只有三千里,但须经诛妖闸、滚妖坝、碎妖滩、堕妖桥。”二妖见了,又大慌起来,不觉仰天大哭道:“上仙已垂恩赦容小妖回去,若照此路程,旱道要经好几年,水路要经无数险,小妖们法力浅薄,如何出得这个关口?左右仍是一死,与其受饥捱饿、遭厄历险,死在途路之上,还不如死在大仙身边好得多了。”<br />  <br />  说罢跪下叩头,叩得满头脸都淌出血来,才听耳中人又说道:“小妖们却也可怜,既你这般求告,我也不为已甚。快把眼睛睁开,瞧瞧是什么地方?”二妖大喜,开眼一看,奇怪,那里是什么广场,何尝有什么碑石,原来走到来的地方来了。二妖这一惊喜又和以前许多感念不同。<br />  <br />  不知他俩究竟到了什么地方,请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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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p align="center"><strong>第030回 偿夙债螺壳作道场 攻异己蚌腹摆擂台</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凌虚、空空二妖为了行刺铁拐先生,化身蚊蚁前去螺宫,料不到行刺未成,反被铁拐先生运用功力将二妖装入葫芦收了,把他们苦心苦志炼成的几件法宝如数捐纳下来,又吓唬了他们一阵,等得二妖叩头出血,方才收回葫芦,赶出二妖,一阵仙风把他们吹到蚌壳门内。二妖睁目一瞧,这才又惊又喜又是恐惧。原来铁拐先生性格最为仁慈,自己既没受他们暗算,还是乘机点醒,使他们痛悟前非,投入正教,也未尝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无奈二妖执迷不悟,除了一味哀求之外,竟没一言求度。铁拐先生才知二畜真没福命,于是仍把他们送还原处。<br />  <br />  二妖欣幸之余,不觉争相向空拜谢再生之德,方才狼狈仓皇步入内堂。老蛟等十余妖人都已等得十分心焦,一见二人如此情形,不由都吃一大惊。冥冥子先说道:“瞧这光景,分明是吃了大亏了。”通玄子心中却只惦念他那宝瓶,忙问:“两兄回来了,可曾找到摄魂瓶儿,那擒住的两妖究竟可在不在,生死如何?”凌虚子忙以手示意,说道:“不用说了,今儿才算吃了一次从没吃过的大亏。你们瞧,不是我俩的法宝都给卸了去了。”通玄子把上项情事大略诉说了一遍,说得大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老蛟怒道:“万不料二位又去吃这么大一个亏,那跛贼居然如此猖獗,待我再去请教主老爷前来,必要剪除了他,方无后患。”众妖见说,无不大喜,称赞老蛟。<br />  <br />  刚要动身,忽听外面仙乐嘹亮,鹤唳长空。老蛟大疑道:“又是什么仙人来帮助他们么?若果如此,我们真真非请教主前来不可了。”一言未了,门口小妖禀报:“有二位老爷和一位夫人前来禀见,已在门口等候了。”老蛟心中大喜,料到必是自己这边的道友来此助阵的。于是偕同众妖迎了出去,原来是截教门下第一代大弟子孙虎、牛勃、胡海山三仙和一个白氏女仙,因闻田螺壳内作道场,两教人物都汇集于此,恐自己教下有失,特地奉了教主之命前来照料的。老蛟大喜,和众妖大礼参拜过了。孙虎问起相持状况和那边道场日期,老蛟把凌虚等三妖失利情形禀报过了,又说:“道场原定今天,闻因有许多同道未到,已改期旬日,大概本月二十以内必要开设了。”牛勃闻得凌虚子等如此受祸,心中大怒,说道:“老君门下怎敢欺侮我教。我们既已到来,明儿就去前面大空地上搭上一座擂台,着他们一个一个前来送死。如没人打得擂台,就将他那螺壳打碎,把什么罗圆夫人撵上岸去,不准在淮海村五百里内停留片刻。道兄们以为如何?”<br />  <br />  孙虎笑道:“铁拐虽有些道行,统共这几年工夫,能有多大本领?今知我们前来,必定要去另请高人入海相助。我们一面派人通知他们前来打擂,一面还该由我们亲去在那紧要去处守住隘口,如遇这厮出海时,一定是上山去请救兵。我们不妨先将他捉来,替凌虚等三位道友报仇。”众妖见说,一个个喜上眉梢,一致称赞。当下蚌壳内又大开欢迎筵席。一面派一个小妖前去螺壳下书。<br />  <br />  觉先接书,和慧通、张果一同来见铁拐先生。接过来书,先生笑道:“海底打擂倒也是一件奇闻,可惜又有许多同道之士不免遭此一劫,却是可怜可痛。”二人已知其意,因亦点头不语。慧通问:“先生可要去请几位仙师援救咧?”先生笑道:“不用去请,我们的救兵现已在路了。”不一时,果然文始、缥渺、广成、云中等真人和文美真人一齐都已到来。铁拐和觉先并众仙一同出去,迎接入内。文始笑对铁拐说道:“祖师闻你很会调度,又且慈善为怀,很称赞你哩。”铁拐惶恐道:“又承祖师眷注,真令我感入骨髓、没世不忘,就是诸位道友师兄都为助我而来,尤其令人感动。但在宫中曾奉祖师面谕说,到了紧要关头,他老人家自己还会亲来指点呢,这话不知可要实现?”众仙皆说:“这是你的特别缘法,能得祖师逾格栽培,有谁赶得上呢?”<br />  <br />  张果也来叩见文美真人。真人考察了他的道行,见他满面道气,一身仙骨,甚是喜悦,因点头叹道:“仙缘二宗,真是解释不来。像你出身太小,得我这样提拔,现在风波尽去,已可一心修道,至多不过数百年,必可成道,在物类得道中比较起来,已算上好的福份了。然而比到你铁拐师叔,幸福的深浅,仙缘的厚薄,又不可同语了。”众仙听说都为嗟叹。张果道:“弟子只求成功,不问快慢迟速,横竖缘浅福薄之人一般都会成仙,至多不过多用千百年苦功而已。既来人世出家修道,吃些苦楚都属分中之事。弟子虽愚,却还不肯妄自菲薄咧。”文美真人见他这般说,不觉欣然道:“你能如此立志、如此存心,修仙成佛都是容易之事,不足忧也。”文始群仙和铁拐先生都一致称扬嘉奖,倒把张果弄得非常不安起来。<br />  <br />  一回儿慧通出来叩见文美,自陈来迟之故乃因同觉先等布置道场,乞师尊宽耍文美笑道:“你有正事,自该办好了再来见我,我怎能责备你呢?”慧通谢过,和张果俩并坐下首。<br />  <br />  文美、文始两真人都笑对缥缈、火龙真人说道:“两位道兄法驾至此,怎不见两位高足前来伺候,况且此地是他们夫妻该管,这东道之谊不由他们负责吗?”两真人听了,笑道:“我们匆匆来此,又没下个通知给水晶宫去,他们自然不会晓得我俩已经到此。但他们夫妻倒是一对忠孝憨直之人,一二天内闻得我们来此,是必来参谒的。”<br />  <br />  一语未了,忽听外面一阵风雨之声,接着又是一阵波涛之声,声势非常汹涌。众仙不知何故,铁拐先生还以为蚌壳众妖前来胡闹。只见美微笑道:“我知道准是缥缈、火龙两兄的高足来也。”一语方完,果然有本洞侍婢引着龙王夫妇前来,先向缥缈、火龙二真人叩头。二真人忙着叫他们见过列位师叔伯师弟兄。在这当中,惟有慧通和龙王最稔。<br />  <br />  此外张果虽和他们是千百年前老友,但在此时却自觉浅陋,转以尊长之礼拜见龙王、王妃。一阵酬酢,却也十分闹热。当下龙王见说南海新来大蚌,又看到此处将蚌壳改作宫殿,并邀四处八方的妖精设下擂台,来和这边上仙们为难,说:“寡人原早思驱逐他们,不准在此胡闹,怎奈听得此中也很有能人,截教教主通天道人还要亲来替他们一班徒弟张目,自分道法有限,不能和他抵抗。好在这里已有许多天仙在此,妖魔不难荡平,因此暂时装个马虎,看他们怎生和这边为难。”文始真人笑道:“我等既已来此,须做不得清脱人儿。明天大家全去瞧瞧,看他们怎生一个局面,还有什么能人高士在内。如此早早弄清楚了,也好请我们李师弟早完坛务,大家都可各回天曹,免得久羁海底,打扰龙王。”众仙都含笑称是。<br />  <br />  龙王夫妇却万分惶愧,都说:“列位上仙厚临,真是海界恭幸之事,小王等欢迎不暇,怎生说出打扰的话来?”火龙真人笑道:“正是。此地是你夫妇的治下,这个东道之谊,你们倒真是应尽的。”龙王立起,含笑答称:“这个自然。本请各位师叔兄弟们前去宫中一游,想来道场不完是一定不得脱身,小王也不敢作此虚人情儿。至于一应供膳之类,已由宫中完全备就,派官员专送前来了。”众仙忙都称谢。缥缈真人大笑道:“列位道兄师弟不必如此客气,想龙王夫妇平时玉食万方,享用之丰为天上所罕有,我辈难得到此,就小小扰他一次,打甚要紧?”云中子、广成子听了,同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位老师眼浅嘴馋,想敲令徒们一点竹杠,却不犯把我们都拉在里面呀!”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br />  <br />  说话当中,果有龙宫派来役设上盛筵,每仙一席。龙王夫妇恭而有礼的请他们一一就座,夫妇俩亲自执壶,在下首同坐一席相陪。众仙到此也不便客气,各自坐定。龙王夫妇分别斟酒,一时肴馐罗列,佳果杂陈,说不尽富贵气象,道不完百珍异味,男女主人殷勤劝爵,诸仙也皆无拘无束,开怀畅饮。这一席由上午吃起,直至下午后始散。龙王夫妇因有公务,告辞回去。<br />  <br />  文始真人忽觉心中一动,便向铁拐笑道:“师弟,那妖人也真浅见,他们为防你去请救兵,已派人在宫中等你。我们如今便可顽他一顽。”铁拐笑问计将安出。文始笑道:“你是坛主,不便离开此地,容我和文美道兄化作你们师徒的模样被他们捉去,到来日大打擂台,我等却于中取事,为一鼓歼灭之计,岂不便利?”众仙听了,抚掌称妙。<br />  <br />  铁拐先生一听师徒二字,忽然记起一件要事来,忙说:“正要请教师兄等,敝徒飞飞、颠颠如此这般被妖人捉去,装在摄魂瓶内。现在瓶虽取到,却无法开启,如何是好?”文始真人笑道:“这一定是什么通玄子的法宝,那东西是一个知了儿,巧逢我们大师兄云鼎真人怜他志诚,传授了他一点道法,不料他活得不耐烦儿,竟是不明邪正,来和这边挑战,大概这厮命运也差不多了。你且拿出瓶来容我一瞧,如何开法却再研究。”铁拐先生依言,从怀中取出摄魂瓶来。文始托在手中,众仙也都过来观看。文始念念有词,口吐金气,直奔瓶口,口门顿裂,两道魂灵归还原体。里面飞、颠二人不觉喊声”呵呀“,爬了起来,闻得上仙垂救,慌忙出来拜谢。<br />  <br />  于是文美真人便化成铁拐形状,文始真人却化一为二,变做飞、颠俩。三身齐起云中,四面一望,果见各处都有妖人把守。文美、文始奋勇向前,和他们战了一回,气力不加,便被擒去。众妖欢喜不尽,簇拥三人一同回到蚌壳。二仙远望,见蚌壳上头隐隐似有紫色彩云周围笼罩,不觉失惊道:“原来他们教主通天老儿到了,我们这化身法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倒不要弄巧成拙才好。”一言未毕,已被拥入蚌宫。二仙此时原可脱身遁走,因要打听内中消息,姑且进去再说。于是由这些妖人推推搡搡的,到了第二层大院子内。果有一座擂台当中设着,台上聚集许多妖仙,却是雅俗不一,美丑各殊,中间端坐着一位白发白须鼻方耳长的老道士,二仙却认得是通天教主,也不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正筹思脱身之计,忽见通天教主微睁双目,照两边几个大弟子笑了一笑道:“你看老子门下一班徒子孙儿竟是这般不识起倒,晓得我在这里,还敢用化身法儿前来尝试。”众徒禀问:“这三个东西不是铁拐师徒吗?”通天冷笑一声,说道:“把这一时糊涂的小子牵上来,他们是会变化、能五遁的。可将我这符拿去贴在他们的脑袋上头,就逃走不去了。”大弟子孙虎、牛勃领下符下得台来。文美朝文始眨眨眼儿,文始会意,说声“走罢”,两足一顿,已借土遁出了蚌壳,迳回本营,倒把通天师徒气得要命。<br />  <br />  到了次日,文始、文美、缥缈、火龙四真人和广成子、云中子、铁拐先生师徒、慧通、张果、觉先等一行十余位仙人前去蚌壳。这边通天教主仍如昨日一般高坐台上,未曾起身。文始真人高叫道:“通天师叔,我教和师叔一派虽非同道,都属方外之士,有道之身。我们这位觉先道友因前生孽重,今世教他作几天道场,超度冤魂,也是深合情理之事,却不知何处开罪师叔,竟劳法驾亲莅,如临大敌,这是什么缘故啊?”通天未答,旁边闪出牛勃、孙海二将,大喝道:“文始、文美不得胡言,尔等既知同是方外修道之士,便该互相尊敬、互相亲近才是,怎么尔等又尽在外面诋毁我教不是人类,难道文美所收门生就都是人类么?须知上天好生,人物一例,尊卑贵贱,视乎各人的修持,何得以出身相侮?我教素来宽大,不与尔等为难。不料罗圆小妖不自度量,有与蛟兄为难之意。蛟兄从前虽是他的儿子,现在事隔千年,人也换了好几代了,何必更修这等宿仇。因此我祖师大发慈悲,前来救援于他。你们要是识相的,赶紧回去本山,把螺婢交与我等发落,万事全休;要是不然,只怕尔等今天乘兴而来,不免要丧命而返了。”<br />  <br />  文始、文美听了,都大笑道:“听你所言,好像因我辈不当你们人类看待,所以有了夙怨,刚巧碰着那条老蛟前去诉苦,你们师徒便趁此机会前来报仇,是不是呢?今且不论你们所闻是否真实,但就老蛟而论,此畜种种忤逆、种种背理,就他不来找我们,我们也少不得要找他,好替百姓们除去一害,谁知他却自己寻上我们的事来了。可知他气数已到,数千年修炼之功就要消为乌有。道友们还要迢迢万里助他行逆,真可谓不知天道、不明大义。贫道们窃为道友等不取啊!”牛勃等听说,都大怒起来。<br />  <br />  未知牛勃等如何动怒,却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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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年10月13日 15:07 | 显示全部楼层
<p align="center"><strong>第031回 蚌宫斗法 葫芦藏仙</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蚌壳中设下擂台,通天教主发令,见牛勃等和这边众仙斗口不过,因说:“谁有那么大的工夫和他们斗口,如今我们摆下这个擂台,就着他们上来比量比量,比量得过,我们便偃旗息鼓,回去本山;要是不然,就照我的前言,不准那些田螺、蝙蝠在此耀武扬威,须得一个个替我滚到天外去,再也不许回到中土来。”说毕,教主便下台去了。<br />  <br />  这边凌虚、通玄、空空三子都已失却法宝,不能再逞威严,只冥冥子尚不服气,要替三位道友报仇,因首先登台,大呼道:“教门下哪一位上来和贫道见个高低?”一言未了,慧通女仙一跃而上,通过姓名,各抱宝剑在台上对打了一阵,未见胜负。<br />  <br />  冥冥子手中暗放法宝,回身却走,趁慧通赶上去时猛喝一声:“妖妇,有祖师爷法宝来了!”慧通抬头一望,只见冥冥子手中一粒红光直向自己脑门打来。原来冥冥子乃是萤火虫修成,所发红光即其本身之火,凡人遇到,片刻可以全身焦烂。慧通早有提防,袖出宝扇一柄,向火势逆扇三下,这火虽不能回烧冥冥子,却也不得过这边来。慧通笑道:“你这小虫,真所谓萤火之光,也敢出来唬人?瞧你祖婆婆的火罢!”说毕,口吐一丸飞奔冥冥子,乃是狐身之丹,丹着冥冥子身,蓦地周身发火,烈焰满台,烧得冥冥子化了原身,却是一个绝大的蚊子,从火星飞舞中飞下台去,直烧得焦头烂额、翅残骨损,奄奄一息的退入本阵去了。<br />  <br />  老蛟见冥冥子如此丢丑,心中大怒,立刻冒火而上,只轻轻吐了一口唾沫,便把满台装在汪洋大海之中,吓得慧通心慌意急,拖泥带水的逃回本阵。当有文美真人魂赴龙宫,着龙王夫妇赶紧收住海水,不准妖人借用。龙王禀道:“那老蛟虽是邪法,但其本性属水,尽其本领亦能翻江倒海,并非弟子借用也。”文美没法,回至蚌壳。却好铁拐先生随后到来,问知缘由。这时水势越大,渐向这边淹来,幸各仙俱有避水之法,水至身边便豁然分裂,并不着些微损害。铁拐笑了笑,说道:“这非得我的葫芦来盛一瓯子不可。”慌忙开了葫芦,念念有词,但见汹涌洪波一齐流向葫芦之中。老蛟大怒,尽发南海之水来淹群仙。谁知水势越大,流入葫芦也越快,葫芦之外一点儿不见水渍。但听文始大喝道:“兀那畜生真不知死活,你把一面海水收完,岂不害尽那方百姓生灵,也不怕罪犯天条,火焚雷殛吗?”老蛟猛然惊醒,又见如此大水完全害不得敌人,也只得捏个退水诀,把水势止定。铁拐先生举起葫芦,向台上笑道:“你便退了水,可知那边水浅数寸,仍不免波累生灵么?”老蛟听了无言可说,怏怏下台而去。<br />  <br />  当有孙虎站在台前高唤:“谁和贫道比玩一回?”广成子笑对云中子说道:“这孙虎乃是一个虎妖,他有一串骷髅珠,迎风一晃,道行浅薄者不免魂胆消裂,道兄有定神珠可以破他。但此怪剑法武艺都好,交手时也要防备些儿。”云中子仗剑上台,各通姓名,双方奋勇大战起来。云中子虽是道行高深之人,当着孙虎双锤也觉有些力量似的,不觉笑道:“毕竟是个恶虎,倒有些子气力。”孙虎听了,越发大怒,使起双锤向云中子身上劈头劈脸盖将下来。云中子身灵手敏,哪会着他道儿,台下的人明明瞧见孙虎的锤已着云中子身上,但云中子却并不受伤,一忽儿绕在孙虎后面,一会儿又闪过他的背后,反弄得孙虎有力无使处,只急得满头满脸都是大汗,不觉气愤之极,蓦地取出一串骷髅,大大小小倒有七八十枚,全是他平日所吃之人,将来炼成此宝,迎着云中子骨碌碌一阵响,向云中子连摇几遥饶是云中子法力极大,也不觉打个寒战,幸他早已预防,手托定神宝珠照住骷髅串。孙虎睁目一看,只见宝珠放光,有一丈大小,光中映出许多厉鬼,一个个披头散发、血流满面,形状好不怕人。那都是这批骷髅的本身,对着孙虎咬牙切齿,齐向他身上扑来,孙虎大叫一声,吓倒在地。<br />  <br />  广成子在台下高叫:“云中道兄,快快动手,此畜食人最多,恶贯已满,断断不可轻耍”一言未毕,云中子早已一剑对准孙虎小腹刺去,台上台下但闻一声虎吼,有似天崩地裂之状,孙虎已死于非命。台上躺着一只死虎,一只前爪中还拖着他那惊人法宝骷髅串。云中子挑在手中才待下台,猛地背后一声狂喊道:“贼道休走,和俺玩一回去。”云中子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牛头马面龙身虎尾的怪物,乃是通天教主的坐骑龙虎混,手持一面溜金镏,向云中子夹头夹脸的打来。云中子见他生得如此丑怪,又且来得太猛,便退后三步,笑道:“真是倒楣,青天白日现出这等恶怪来,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连一个畜生都修得三不像四不成,还有面孔在人前现世?”一句话说急了龙虎混,气得他大吼一声,满鼻孔喷出两道烟雾,其臭如粪,其腥如蛇。云中子一个恶心,恰好身在台边,就身不由己撞下台来,却得广成子救去。<br />  <br />  文始真人皱眉道:“修道人什么都不怕,只怕秽恶。此物腥臭如此,谁能禁受得住?如用水淹火烧,一则恐腥臭愈甚,二则因其龙体,又恐他通得水性。却用什么法子来治他?”文美真人笑道:“道兄怎么怕起这样一个怪物儿来,岂不惹人笑谈?”文始真人道:“何尝说怕他,是说这等下下等的畜生,犯不着把神仙之体沾染他的腥臭啊!你不瞧见云中道友已吃了他一个大亏了?”文美真人想了想,道:“有了。我们所怕者在他的腥臭,腥臭之物未尝不怕绝香之气。铁拐师兄的葫芦内有祖师亲制的百合浓香,不妨着他去试一试瞧。”文始依言,即请铁拐先生上台。铁拐手持拐杖,一手持葫芦,一跛一拐的上得擂台。可笑那龙虎混不自知其丑得可怜,反笑铁拐生得难看。铁拐先生那有心思理会,只把葫芦盖子揭开,念念有词,顿时一派浓香漫溢四远。龙虎混万想不到有这么一件东西可以抵挡他的腥臭,顿时一阵昏迷,晕于台上。通天教主因是自己坐骑,急忙捏诀画符召来许多神将守住龙虎混。铁拐怒道:“截教乃是邪魔外道,尔等神将何故也听他命令?”神将摇身答道:“不瞒法师,我辈只知服从符咒,不问其人如何,今既法师之命,谅来不得有误,末将等告辞去也。”铁拐先生再三道谢。神将等便都去了。<br />  <br />  铁拐先生深虑通天教主又出别的花样,也不等神将上天,慌忙一剑把龙虎混斩为两段,只见这怪身上喷出一种绿色的血,腥臭之味比方才鼻中冲出的更要厉害。铁拐先生却早防到,飞剑一下就先逃下台来,谁知剑受腥秽,虽已立功,只在台上飞绕,不得下来。可巧那阵中独角大狮持刀上台,猛不防被剑光一闪,斩去半只角儿。台下众仙不期大笑,说:“从此独角去了一半,只成半角大狮了。”独角大狮又愤又怒,见那剑还在飞舞,只不得高起,便使出宝刀,等那飞剑近身,“咯”的就是一刀,刀剑相遇,有声铮然,万道火星向台上四处散开。幸而铁拐先生又念了咒,把宝剑收了回去,见那剑受秽处宛如遇了锈一般,并且还有余臭,一阵阵惹人发呕,铁拐先生不觉大恨,说道:“倒要费我几日光阴再行修炼才得。”众仙笑道:“你不过吃了这点小亏,那怪的性命可已送在你手,还有他的主人失了这个坐骑,不知如何懊恼呢?”<br />  <br />  一言未毕,果见通天教主和独角大狮齐立台口。教主大怒道:“贼妖道怎敢如此无礼,损坏我的坐骑。我本顾念同是修道之人,还想留个面子给你们,保存你们的性命,你们既如此猖獗,可莫怪我要下毒手给你们瞧了。”说时,更不待慢,看他伸开双手抱成个大栲栳儿,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疾”。<br />  <br />  一霎时,半空中天昏地暗,一丝光明都没有了,这是通天教主最凶最毒的道法,名曰“诛仙网”,双手高举即作一张大网之形,口中念咒,其网便合,虽然无形无质,却是无论哪个神仙妖怪,一入其中,休想越雷池一步。中国史上相传,周文王有划地为牢之说,大概和这差不多儿,但划地作牢只能圈禁人犯,不能致之死地。惟这诛仙网儿却厉害得很,入网之仙浑身如受针刺索绑,渐绑渐紧、越刺越疼,凭你再狠些儿,不上十二个时辰都要化为血水。通天教主把众仙关禁网内,又怕内中不乏高明之士,防有万一之虞,即命蚌精将壳缝合住,贴上通天教主的神符,免得他们逃遁。他本身却恐老君亲来相救,特令几个大弟子在蚌壳外面云端中守候着,只要过了十二个时辰,等得众仙都变血水,便算完全胜利,便要打碎田螺壳,撵逐罗圆等,自己却老实不客气回他天南云峰岭去了。<br />  <br />  按下教主这边,却说诛仙网中群仙受灾,文始等四真人都猜不出通天教主用的什么法术,也曾设过种种方法,希图遁出这张怪网,怎奈此网并非真物,完全是通天教主本身筋络炼成,说有就有,说无就无,越是无物,越发没从破坏,倒弄得众仙一筹莫展起来。捱过多时,大家觉得身上似有索子绑缚似的,一回儿又似遍身针刺一般。道行高深的几位还不觉怎样,只慧通、张果、颠颠、飞飞等数人却疼得不可开交,一味哀号嘶唤,恨不即死。众仙越发焦急,铁拐先生忽然记起老君说话来,因高声劝告许多道友须要忍苦须臾,切莫示弱给敌人看,祖师早已料定有此一劫,曾允亲来解救,大约不久可到,须要耐心恭候。慧通等听了,都啼哭道:“师叔道行高深,受不着这等苦楚,却不晓得我们疼得难受哩!”<br />  <br />  一句话说得铁拐又惶愧又焦急,正在为难,忽听文美真人说道:“铁拐师兄,你那葫芦中别有天地,大可作避难之地,何妨取来一试?那宝贝是祖师亲炼的奇宝,想妖法虽凶,断不能行到这当中去。”众仙听了,都大喜道:“是极,好极,快快拿出来一用。”铁拐先生忙把葫芦盖子揭去,众仙顿见一缕光明从葫芦口中射出,大家争着都向亮处进去,人数本来不多,一下子全都进去,只觉越走越亮,地方也越大,再进一层,后面陈设器具,外边田宅山河,无一不备。大家住在三间茅屋内,果然和外面一般舒适,单只不晓得可否能从葫芦脱险。大家聚议了一会,铁拐先生却断言:“此中只可暂时容身,一出葫芦便入通天教主的罗网,如何可以脱险?”众仙听了,不觉大为失望,好在受伤的诸人一入葫芦,不但免却针刺索绑之苦,而且所有伤痕一概平复,也都不异平时,大众亦颇安心,只坚候老君前来搭救而已。<br />  <br />  不晓过了多少时候,忽听外面似有说话声音,大家侧耳一听,好似通天教主的声气,在那里怪声怪语的说道:“我这大法从来没有不灵,也曾杀过许多妖异,就是各洞金仙也都望而生畏,怎么这班人过了时候还不见一点血水;再则,这些东西怎么又都不见了呢?这是什么道理?”不一时,又一人说道:“祖师瞧,这葫芦儿是那跛足贼妖的法宝,那里面可藏几千人儿,难道这班贼道都躲到里面去了吗?”又听通天教主说道:“这也可虑,好在他们无论如何总不能逃到葫芦外面来,待我用三昧真火连这葫芦一并焚毁了去,看他们还有什么方法!”<br />  <br />  众仙在内听了,铁拐先生笑道:“他要用火来烧我这葫芦,真可算得愚不可及,我这葫芦岂是乡下农人种出来的,可以火焚刀剖,要是这样不济事,里面还有许多作用吗?”慧通笑问:“外面烧起火来,别的可以不怕,只恐内中天气不免要炎热一点儿呢?”张果笑道:“那怕什么,本来这里气候太冷,有他代送火炉,还不舒适有趣么!”众仙听了哄然大笑。又听外面说道:“你们听听,里面有人声,这班东西真个躲在葫芦中呢!”里面众仙听外面这般说了,又相向大笑,都道:“真这玩烦儿哩,他们做了蚌中之妖,我们却变成葫芦中的仙人,似这样相持下去,还不知是蚌壳被葫芦挤破呢,葫芦给蚌壳挤扁咧!”<br />  <br />  未知葫芦外面的妖人又有什么妙语,却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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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strong>第032回 斗法术闷葫芦打破 生意见蚌壳精归降</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葫芦中众仙听得葫芦外面妖人说话,都觉得非常好玩,转把自己的危险都忘记了。过有片时,忽然觉得葫芦中的空气一变,果如张果所言有点炎热起来,但也并不觉得怎样难受。<br />  <br />  文始真人笑道:“张果怕冷,得此热气调剂,真该舒服些儿,但怕再热下去,不免先把你们烤干,怎生是好?”慧通笑道:“不打紧,弟子料通天教主的三昧真火力量也不过如此,但也还算是他老人家究竟一教之主,道力不比寻常,所以有此效验,要是差一点儿,只怕张师兄要他加热还未必能够如愿以偿呢!师伯们不信,可再听听外面人说什么话。”<br />  <br />  大家见说,都静心贴耳听了一回,却听是通天教主的声气,恨恨地道:“这批贼道倒真个耐得住么?像我这样三昧真火都烧不死他们,可见这班东西也都有些功夫咧!”一句话说得众仙哄然狂笑起来。又听通天教主对什么人说道:“你们快听听,这批贼道还在里面哈哈大笑呢!”又一妖说道:“这家伙儿质地不厚,所以俺们在外面说话他们都听得出,要是不然,俺们又怎能听得他们的笑声呢!”说罢,又是一妖作诧异之声说道:“这也实在奇怪,葫芦如此之薄,祖师三昧火何等厉害,怎么烧不死他们,而且连葫芦也完好如新,一点没有毁伤痕迹,可不是怪事吗?”几句话听得里面众仙益发耐不住要笑出来。<br />  <br />  飞飞、颠颠本来生性粗直,早耐不住,大声叱道:“兀那妖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还敢混充什么神仙?神仙两字真给你们骂苦了。告诉你们罢,我们可真是天上金仙,但你们祖师的什么三毛火五毛火烧了半天,一古脑儿伤不得我们师尊的法宝,还想伤我们身体,真与做梦无异了。”<br />  <br />  一句话传到外面,倒把通天教主以下大小妖精真个吓了一跳。当下有白氏小妖,原系蛇精修成的,因蛇色全白,所以自称白娘子,白娘子对通天教主说道:“启禀祖师,葫芦是老子园中之物,又经他亲自煅炼,自然烧他不坏,葫芦不坏,贼道们怎么能死?依弟子之见,不如带了这东西大家回山,将祖师符咒镇压他们在云峰山下,使他们千年万载不得出头,就是不死,也和死一样了。一面烧把火把那田螺壳焚毁,我们已算完全胜利,何必再在此地多留时日。明儿老君来了,少不得还有一场血战,虽然不怕他们,却也犯不上算。祖师以为何如?”<br />  <br />  此话一入葫芦众仙之耳,颠颠先跳起来,向慧通、张果说道:“师兄们听见么?这白氏小淫妖儿想出来的计策确比其他妖人厉害得多,万一通天教主听了他的计策,将我们锁禁山中,这一辈子还有出头之日吗?”慧通正笑他虑得太深,却见铁拐先生喝道:“不许胡说,你知道什么?我已算定祖师必来搭救我们脱险,只在两个时辰之内。大家耐性儿再等一下罢。”飞飞、颠颠等听了也是惊喜参半。<br />  <br />  却听外面通天教主果然赞许白娘子的主张,吩咐白娘子带小妖三十名前去捣坏田螺壳,撵逐罗圆等人,事情一了,可即来云峰山见我,不得有误;又命吼空居士、牛魔王等再去海面巡风,如有那边的贼道过来,可即前来报告;又命老蛟断后,防龙王夫妇等追赶,可与抵敌一下,却须败不必胜,一路向云峰山败来,看他们可能追至本山。分派已毕,通天教主便命凌虚子、通玄子等捧持葫芦。谁知这等分派办法,里面众仙也都一一听清,几位上仙都已断定祖师必来相救,不久定可脱灾,心中都非常泰然,其他道行较差的见他们如此镇定,也能安心乐意,不生畏惧之念。<br />  <br />  此时,忽然觉得所住的房子又似乎稍有摇动,文始真人笑道:“光景那两个什么子什么子的奉了他们师父法旨,在那里捧弄我们的临时寓所哩!”因与文美等四真人共使个重身法,把葫芦压得结结实实,比泰山还来得沉重。凌虚子等哪里还碰得动,拼命推了几下,宛如蜻蜓摇石柱,一动也不动。到底是通天教主厉害,一见如此情形,忙笑喝道:“他们使了重身法咧,凭你们这点小小力气中什么用?”说罢念念有词,拔出宝剑向葫芦一指,便把山岳般重力完全解去。他那大弟子胡山海上去轻轻一提,把葫芦提了起来,翻来覆去的翻腾了一下,倒把里面众仙翻得接连打了几个筋斗。文始真人勃然大怒道:“可恶妖狗们,敢恁般无礼么?”即请铁拐先生施术,把葫芦尽量放大。铁拐先生接连念了七八个“大”字,那葫芦大得比一间房屋还大,吓得胡山海连忙丢下。铁拐先生又接念“高、高、高”,葫芦又高得比一座山还高,一下子功夫越高越大,越大越高,大到无限度,高也高到无限度,看看这个蚌壳真要给挤破了。蚌壳内众妖只被压的压、撞的撞,一霎时弄得走投无路,哭声震天。通天教主却顾不及这批妖人,慌忙使个咒,要把他那诛仙网儿收紧。谁知葫芦力量不下于网,外面的压迫力和里面的扩大力勉强只成个平手。可怜一座蚌宫已被葫芦塞得满满的,蚌内一切物件俱被损坏净尽,小妖数百完全压死,稍有法力的妖人也多被压伤撞坏,动弹不得,伏地哭号。<br />  <br />  通天教主忙取出丹药,先替他们医好了伤痛,然后使出手段,把一座蚌宫也照铁拐先生的葫芦一般快快放大起来,笑对众妖道:“你们放心罢,凭那跛贼如何厉害,他有本事把葫芦大得遮日蔽天,我还有手段把这个蚌老的壳儿扩到天外去,他们要想利用这点小术冲破蚌壳,真是做梦哩!”放了一回,看了葫芦渐又缩小下去,又笑道:“大概这批笨贼也知道幻术不灵,不敢再来骗人了也。”众妖大喜,称颂教主道法无边。<br />  <br />  通天教主正要说什么咧,忽然蚌壳外面露天一声大响,通天教主不觉失色道:“这是老君的掌心雷,难道这老道真个亲来和我作对么?”一语未了,接连又是轰轰两声。通天教主顿足道:“罢了,我不该派他们去巡什么风,那吼空、牛魔二徒法力有限,怎能顶得住这等雷火,这番一定断送了他们性命。还不知白娘子到了螺壳又是如何景象,不晓可能逃得此劫?”说罢默运神思,推算眼前之事,因即点头说道:“还好,还好,白娘子倒已逃出水面,有个渔人将她捉去,但不久另有人买去放生,此物将来倒有些造化,不必管她。最可惜的便是牛吼俩白白送命,岂不可怜?”<br />  <br />  一语未了,又听蚌壳轰然大震,打破了几处地方,那老蚌含泪忍悲跪在教主面前叩求救命。通天教主此时又羞又怒,又是发急,见老蚌如此狼狈情形,越发触起他的火性,喝一声:“畜类无知,胡缠些什么?该你不死的,你便寻死也寻不到;要是该死呢,苦苦哀告中什么用?”说毕,一足踢开老蚌,自己仗剑而出,正遇老君祖师骑青牛,执拂尘,前后左右只有四个垂髫童儿,并没带多少兵将,一见通天教主,便呵呵笑道:“道兄身为一教之主,如何不明顺逆之理。那觉先以异类而成正果,现奉他师命聘来道德法师做几天道场,超度从前受害孤魂,这都是极好的事情。老蛟曾为他的儿子,既将生母逼害,已经忤逆之至了,事隔千年,还要前来寻仇,这等理由如何说得过去?你既身为教主,做他们的祖师,对于此等非礼之事早该训斥拦阻才是正理,怎么听了这厮的谗说,贸然兴师动众前来滋事,结果害了你那自己的徒子徒孙不算外,还不晓伤残多少生灵,这不都是你的罪过吗?现在我已到了这里,为念同属方外,又怜你万年功行、教主身份,不忍加诛于你。你瞧我单骑前来,不带一兵一将,就可知我周全之意。听我的话,快回山忏悔去罢。要是不然,你也自己思量思量,你的道行法术还不能对付我门下弟子,怎能当我一击?预备怎样打斗,我凭你吩咐,我决不先为首的。”<br />  <br />  通天教主被老君这场斥责,禁不住满面绯红,怒发如雷地大喝道:“李耳,你别逞能,你那门下平日太没面目待我教徒,使我徒弟们难堪。趁此机会前来见个高下。现在你那一班高等弟子已入我的网内,旦暮化为脓血,怎见得我便不如你等。你既不带兵将,我也只是一身和你赌斗,谁要人帮助,不算一教之主。”老君笑道:“你打量我那几个弟子都已入你的罗网么?真可谓胡言瞎说。你且回头瞧瞧背后都是些什么?”<br />  <br />  通天教主听了,不由转身一望,果不其然,刚才收入网内的一班道教门人,一个个欣欣喜喜,行所无事的立在那边观阵。也不晓老君用的什么法力,这批人是甚时分出来的。通天教主不觉又惊又怒,回身大喝:“李耳,你别欺人太甚,看我用剑光取汝首领。”说毕,张口一喷,突有千百道青色之光飞驰而出,立刻变成千百利剑围住老子,四处攒击。老子呵呵大笑,举手中拂尘微微一拂,那些剑光宛如尘沙一般纷纷散开。通天教主见不是路,慌忙张口收回。<br />  <br />  正在这时,老君大喝一声:“通天教主也试试我这刀光何如?”一言甫出,万道金光突然飞出,变成万把匕首围攻通天教主。通天教主急把身子一摇,变成一只鹞子,冲天而起,猛向老君头上扑下。老君佯做不知,行所无事的顶门中现出一朵彩莲护住身体,鹞子不得下来,却触恼了老君几个高徒。文始真人大喝道:“通天教主太不顾脸面,只闻禽兽修成人体,没听见身为教主反学禽兽,暗中伤人。似你这等行为,我祖师岂能和你亲身比量。你且睁大了眼睛,瞧贫道法宝罢!”<br />  <br />  通天教主身在空中,盘旋不已,听了此言大为恚愤,因要看他用甚法宝,不由睁目一瞧。不道文始真人一面说话,一面早已袖发神弩,直向教主双目射去。通天教主出自不料,竟被他射出一乌珠,血流满面,疼不可支,幸得身边带有仙丹,疾忙向南飞逃,一面出药敷上,疼痛立止,可一只眼睛却被射瞎,因文始神弩系在老君丹炉内炼成的金精所制,再加神符之力,若是普通妖人,谁也禁受不住,幸而通天教主修成万劫不死之身,才只伤得一只眼。通天教主吃这一场大亏,心中如何能甘。便从南方绕回东北,仍想回到蚌壳,再召各处徒弟前来复仇,不道蚌精因先受师兄们轻侮,后受教主斥责,怀恨在心,竟已通款于广成子等,将壳中收藏的一班妖魔如数缚献于老君,只剩老蛟见机得早,先行逃脱,却巧在云路中和教主相逢。老蛟哭拜云端,诉说蚌婢反复之事。通天教主仰天大叹一声,自知不能再战,带了老蛟回云峰山去了。<br />  <br />  这一场两教斗法,老君门下全亏铁拐先生葫芦藏身,得免杀身之厄,又收战胜之功,这便是葫芦的妙用。世俗相传,有打不破的闷葫芦一句话,就是从此事而出;又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是力赞葫芦的功用。甚言此中种种神秘,又非局外人所能知悉者也。从古相传至今达数千年,还有这句传说。我辈生晚,不及见几位上界金仙的真容圣迹,只凭着这两句古话,也可以想见这葫芦的玄妙了;又因葫芦之玄妙,并可联想到上界天仙的道法无边了。这是空话,不宜多说。诸公且请稍坐,容在下休息片刻,再把何仙得道、钟离出世、孟姜女肉化银鱼、玄珠子造成浙江潮等奇闻怪事,一一续写出来。<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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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年10月13日 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p align="center"><strong>第033回 大户竟被妖戏谑 土地演说鬼打墙</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何仙姑自从别过李铁拐,单身独居在衡山石室内整整修炼了一百多年。玄女闻她专心一志刻苦勤修,复亲自降临,授他大道。仙姑得此教训,陡觉知识更晋,进步也越见迅速。<br />  <br />  玄女临行时,又传她召神遣将之法,如有危险或急难之事,可传他们前来护卫。谁知本山土地系一老年女神,因见仙姑容颜绝美,修持极勤,况又同为女子,愈加来得亲热,从此便常常至石室中访问仙姑,互相谈论些天曹地府的故事、金丹妙道的至理。每逢土地有不解之处,仙姑必择可以传授者指示一些,把个土地太太弄得心悦诚服、五体投地。仙姑因是女身,虽在深山之中,不收一个徒弟。前时附近山洞中不少男女妖精来骚扰,都被仙姑用法驱逐,其中也有服她道行,愿供驱遣者,仙姑概以善言慰遣。自从结识了土地太太,却有两名鬼卒伺应公私事务,每逢仙姑有事,土地必着两鬼代为奔走,仙姑倒也甚感她的厚意。<br />  <br />  这天,仙姑正值晚课完了,出洞玩月,独立山峰一块大石上,昂头四顾,意豁神清。蓦听得山后一阵风响,霎时天昏地暗、月色无光。仙姑大惊道:这风好似猛虎,难道是外面新来的?要是不然,何以一向不曾听得,也且不闻土地谈起呢?于是拔出佩剑,向山前后观望了一回,却又不见一些动静,仙姑心中十分疑讶。她是心细的人,既有所疑,哪肯罢手,况存心救人,深恐猛兽袭害山下居民,自己枉自修仙求道,安能见危不救?于是一步步走下山冈,欲究声之所来。一路寻觅过去,不道行未半里,又听得呜呜之声发于身后。仙姑不觉又停步细听,那怪声却又听不见了,只听后面有人说道:“大姑在此作什么?可是为那孽畜的事情么?”仙姑猛然一惊,回头一瞧,不是她的好友土地婆婆还有哪个。仙姑忙笑说:“好土地,你管的什么职司?山中有此怪物,也不想个法子快快剪除了去,留它在此害人么?”<br />  <br />  土地笑道:“原来大姑还不晓这件事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兽类?是否和平常虎豹豺狼一样的东西?我小神虽有守士之责,原没除妖之才,当然管不了它。就以大姑而论,虽然学行三分仙法,存着十分宏厚,但想剪除这怪兽时却也还差个三五百年气候哩!”说罢,又连连向仙姑行礼笑说:“说着玩的,千万不要动怒。”<br />  <br />  仙姑倒笑起来道:“你这老婆子倒会放刁,什么怪不怪的,大家都是世外之人,都存救世之心,谁有本领就尽力去干,本领不济,大家商量着做,终不成坐视孽畜害人,大家装个没事人儿就算了么?什么责任不责任,见怪不见怪,那全是笑话,现在且丢过一边,得了空,大家说笑去罢。如今且先请教土地,这孽畜究是什么种类,怎有那般本领?照你所说,那不成为畜类,简直成了个法力高强的妖精了,怎么一向也不曾听你说起呢?”<br />  <br />  土地见她这般热心,不觉十分敬佩,忙携了仙姑的手一同走到山坳中土地庙内。鬼卒上来献茶,两人坐地。仙姑又问这事,土地叹息道:“仙姑哪里晓得,此山周围千余里,本来只有一些不大为害的野兽,如狐獾狼兔之类,连虎豹都很少看见,更不用说什么妖精了。谁知近三天内忽然来了一只神牛,色青角亮,善能变化,发声呼号巨如虎啸,山岳为之震动,飞鸟闻而远翔。自前天晚上到这山中,昨儿一天不见回山,今儿午后就有山下吴大户家前来庙中烧香求签,说是大户的娘子忽然被妖物迷住,并将大户用妖风摄去,不知性命存亡等说话。我就派鬼卒前去调查,回来报告说,那晚大户正和他娘子、侍妾等大开家宴,忽然一阵怪风,灯火尽熄,家人妇女吓得走投无路,都向后宅逃遁。吴大户究是男人,胆气稍大,喝命家人赶紧再点灯来,收拾器具。不料家人点上灯火,忽然院中有同样面貌、一般服色的两个吴大户正在那里扭作一团,一个说这是妖人假冒,喊家人快快驱逐,一个也照样说是妖人幻化自己声容,希图作祟,着家人赶紧撵打。可怜一家男女,一个个吓得作声不得,瞪目相看,谁也分辨不出哪一位是真东人,哪一个是妖精幻变的假东人。一真一假,斗够多时,两个都说辛苦得很,要进去休息休息。这一来可更糟了,大户虽有许多姬妾和一位娘子,谁愿意陪这妖人睡觉。大家公议,只有不管真假,暂时一概不陪,庶可保其贞节。不道此言一出,又是一阵怪风,满庭灯火又是完全吹熄,黑暗中但闻妖人大呼:‘众位娘子不用害怕,我不惯和女人同睡,今天却去,让尊夫和你们作乐开心,明天再来找他罢。’众人听了,都开心得了不得,以为妖精是有道法的,自然不得贪色,他说回去,一定不会有假,家中留下的自然是真正的吴大户了。于是等得风势一定,再把灯火点上,果然只剩一个吴大户,垂头丧气,像个十分疲乏的样子,坐在室中。众人问他可觉得怎么难过,他只摇摇头说‘辛苦辛苦’,想睡觉去,旁的没甚话说。大众见他神情有异,有几人便非常怀疑,疑惑这大户仍是假的,那真大户不知被妖人摄往何处,现在生死难知。但多数却深信这人必是真大户,神色虽变,这是实在辛苦之故。结果那怀疑者既不敢明言所疑,不疑的更不消说,大家扶他到娘子房中睡下。大户的娘子本是忠厚之人,自然也无疑虑,服侍这大户睡下。到了半夜时分,阿呀呀坏了,原来那大户凶淫异常。这些事情,小神当着大姑的面我不便说,只晓得大户许多妻妾竟有大半吃了这大户的苦头,想来大户平日决不如此,因此给他们看出弊窦儿来。大家都道这大户定是妖物,众人吃了亏却还不说,顶要紧的,先要晓得那真大户究被他邪术摄到什么地方,有否性命之忧。因此大家等他午睡之时,哭哭啼啼的开了一场会议,最后才着人前来庙中,求小神替他们作主,并要调查他们主人的下落和妖物的来头、驱除的方法。可怜小神尸位本山,平时只知守法奉公,做些应做的事情、能干的职事,几曾学过什么伏怪降妖的本事来?<br />  <br />  受了他们的请求,当时又不好回报他们说我不管这些事情,那岂不更害他们伤心?因此一面敷衍着给了一张通用的经签,一面就派鬼卒调查。鬼卒回来之时,经过山后一个千人坑,那是乡人弃尸之地,见有一人如醉如痴,昏昏迷迷地躺在树下。那地方本多孤鬼,阴气极重,平日很少人行的。我那鬼卒却也机灵,想道:这个地方怎能随便休息,而且此人衣服又极考究,不像乡间种作之辈,当时就料定必是被妖人摄去的真正吴大户。<br />  <br />  于是找到一个野鬼,打听了一声。据此鬼说:此人去的时候,正是昨晚二次起那怪风之后,来此已有大半天了,看他像个活人,但不能说话,也不见他动作行走;若说是吾道中新进之辈,却又阳气未绝,在他身旁百步之内似乎有些热气,我们竟不能走近身去,想来这人一定还是有大身份大势力的贵人,若是平常百姓,就是气血刚强,完全醒悟,也没有这种盛气。照这等说话,可见这人必为吴大户真身无疑,因为大户为人颇称好义,这山前后一百多个庄子都奉他为首领,凡是村中大事别人不能解决的,只要他说一句,无论何人,不能不服。他的身份也俨然和一个小小国王相差不多,这也可称得大大的贵人了;而且这许多村庄中全是务农作工的平民百姓,除了吴大户,谁又配得上‘贵人’两字呢!因此鬼卒既断定他是吴大户,小神我也深信不疑,说他必是真正吴大户。刚想等到晚上示个梦兆给大户妻妾们,忽然又接到本郡城隍爷的谕札,说本山现有神牛从西方来,查系一位大仙坐骑,不久必有仙人前来收伏。此物六根未净,野性不驯,既至凡间,必为民害,着我等一百多个土地齐齐留心,遇到神牛所至之地,即通知各该管地方民人,大家小心防卫,免受凌辱之患、生命之忧等语。我得了此谕,愈觉恍然,但还奇怪,以城隍之灵,何以能知神牛作祟,而不知神牛之主究是何仙,居何洞府,难道他老人家也有所忌讳而不便明言么?”<br />  <br />  土地说到这里,仙姑道:“大概城隍正直封神,也不过和尊神一样,有守土安民之责,无降妖伏怪之才。至于推算未来之事,明察变化之机,那是上界金仙的大道,平常仙神的确未必有此道行。况且天上神仙甚多,一时也实实不易查察。以我之见,像这位城隍爷,他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如你我,连眼前些小事情还判断不清咧!”土地点头说:“一点不错,一点不错。我本胸有定见,又奉到这道法旨,立即亲自出庙,会同本山各土地,大众公议了一个通知大众的办法。散会之后,我亲去吴大户家示梦。从吴家出来,又特地到那千人坑,瞧那真吴大户。吴大户仍兀自昏迷不醒,独倚树根,像是熟眠的光景。我恐再有什么野兽害他性命,特把带去的一个鬼卒留在那里,替他尽个保卫之责。好在他既一味昏沉,那饥寒两字倒可不用耽心,等明天一早,吴家众梦皆同,自然会去迎接他的,那时我的责任也算尽了,我的良心也可安了。”仙姑听了沉吟道:“鬼卒不怕猛兽,猛兽也见不到鬼卒,幽朋异路,如何能够保护这人呢?”土地笑道:“这层却亏你想到,我当时也早见如此,所以派这鬼卒去保护,正因他身为鬼物,和千人坑中许多狐鬼、兔鬼、野鬼、冤鬼全属同道,果有意外之事,他们即歙不能抵御兽类,却可联合起来,用他们的鬼计较、鬼法术,齐心协力,大家起来把兽类双眼严密遮蔽,使他神智不清,赶来跑去,仍旧跑不到大户身边,走不出鬼界的范围,这就叫做鬼打墙者是也。”<br />  <br />  说时不觉大笑。何仙姑也听得粲然解颐道:“原来鬼打墙之说真有其事,却不晓这墙又如何打法,今儿听你一说,我才明白。但闻鬼打墙者,必定是那被遮之人阴重阳衰,本尸奄奄一息,尸居余气,方有这个法子;若遇强壮盛气之人,不但没有效力,要是碰到内行之人用齿咬破舌尖,喷血一洒,血着鬼体,其烫如火,非常难受,甚至有因此而消灭其鬼体、散失其鬼魂者。这话可是真么?”土地道:“如何不真,你不听鬼卒说那批野鬼还不敢近吴大户之身,是因惧他气盛么?但这是指人类而言;若是兽类,心灵气血远不及人,凭他如何强壮,都非鬼物所畏。再有,我派去的鬼卒,他在我这庙中服役多年,也似凡人供职衙门一般,他那知识手段也比平常人要狠得几分儿,有他在彼调拨指挥,纵不能抵抗妖精,但守大户肉身却是绰绰有余,这倒不必替人家担忧的。我所疑惑的,城隍爷既说必有仙人前来收妖除怪,如何事隔两天,还不见降临。不说别的,现在吴大户一家人就被这东西害得够了,万一今天没有仙人临凡,明儿大户回去家中,一条性命稳稳要送在妖物手中,这倒是我很担心的事情。此时我也正想去你洞府中,大家磋商一个办法,不道你倒巧巧的走了来了。如今说不得,你既是立心要救人患难,可巧又是我范围以内的事情,你更该出力帮忙一下,才见得你的慈心义气哩!”<br />  <br />  仙姑笑道:“你虽说得神牛那么厉害,以我想来,只怕有些言过其实。趁吴大户尚未回家,我便跟你同去瞧瞧,如可除得这东西,就顺便收拾了他。万一这厮真有本领,我们弄不过他,未尝不可知难而退,不致遭他毒手。不知尊神以为何如?”土地欣然说:“应当奉陪。”仙姑因说:“救人如救火,越快越好,既然要去,立刻就走,不必再在这里延捱时刻了。”<br />  <br />  土地依言,跟定仙姑,一同驾起云头,霎时之间已至吴大户家。土地指给仙姑说:“下面黑雾重重,并且有些臊味,这地方就是吴宅,那老牛正在这里逞凶呢!”仙姑向下一望,果然有层极浓的黑气罩住一处大宅,一阵阵的臊味儿触入鼻子,几乎发呕。忙从身边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些药来,和土地一同吸入鼻中,便不觉什么气味了。仙姑对土地说:“尊神在此观望,我去探一阵来。”土地吩咐“小心”。仙姑应声“晓得”,一跃而下,落在吴家院落。就听得内室笙歌鼓乐之音并男女嬉笑狎亵一时并作,吹入仙姑耳中。仙姑知道老牛在此行乐,心中大怒,大着胆子,仗着宝剑走进院内。正见一个假吴大户左右两手拥着两个裸体女子,在那里饮酒作耍,形景十分猥亵。此外十余女子也都是一丝不挂的往来承应,虽则假为欢笑,面上却显然露出愁苦愤怒的神情。<br />  <br />  仙姑见了,越发怒火如焚。正想乘他不备一剑砍去,不道假吴大户早已瞧见,忽然哈哈大笑,推开女子,赤身裸体追将出来,连叫:“美人何来?快陪咱喝杯酒去!”急得个仙姑面红耳赤,一剑飞去,更没工夫瞧他死活,翻身就逃。不料这东西真个厉害,避过剑光,口中吐出一阵青烟。仙姑刚把身子腾空,正被青烟所触,只觉一股腥味,中人即晕,一个倒栽葱掉下地来。假吴大户哈哈大笑,要着人扶仙姑进去,说:“咱要和她开心咧!”<br />  <br />  未知仙姑性命如何,却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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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年10月13日 15:09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累了,明天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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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年10月14日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p align="center"><strong>第034回 裸群女神牛肆毒 放铁砂仙法有灵</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何仙姑被妖人吐出黑烟,一阵头晕,从云端堕于地下,一霎时人事几乎不剩,幸她究是修炼之体,当时虽然禁受不住,俨然和死去一般,但经妖人吆喝,众人将她搀扶起身,一转动间,周身血脉又得以运行,立刻便回复了神思。便睁目一看,见妖人立在一边,督率许多女子,就是方才所见那批赤身裸体愁眉苦脸之辈,将自己身子扛了起来,往后面走去。仙姑只求离开那个裸体妖人,生死一切暂且置之度外,当下见扛她的人有相对弹泪的、有窃窃怨语的,所说的话因发声极轻,不甚听得清楚,但可揣知确是忿恨妖人,咒他速死的意思。仙姑不觉暗暗伤心道:“这批女人倒都是有廉耻的,这也难得了。”看她们扛过堂屋后面,妖人并不跟来,心中宽慰了一大半,忙含笑对众人说:“众位姊妹,不用害怕,不必忧虑,我是来救你们的,不道遭此毒手。你们的主人现被妖人摄在三百里外一个千人坑中,有土地神派鬼卒守护,不会吃亏。”<br />  <br />  众人听了,不觉一齐吃惊。有那胆大些的问她究是什么人,因甚前来相救,怎知家主在千人坑中,怎生能和土地谈天?仙姑只把自己来历说了一句,忽听外面妖人呼叱之声由远而近,众人慌忙把仙姑扛入一间精致的小房内,将她丢在一张榻上,因恐妖人进来,大家夺门而去,只把仙姑一人剩下,再也没有理会。仙姑恐妖人再来缠绕,趁着室中无人,赶紧一跃下床,见房子外面有个小小天井,便用力穿牖而出,就在天井中升起云中,找那土地时,却已不见。慌忙赶去庙中,向下一望,只见那土地婆婆正对着一个鬼卒带哭带说的,在那神座之下讲说自己被难之事。<br />  <br />  仙姑心中十分感动,忙按下云头,大呼道:“土地太太,不要替古人担忧,你那好友何大姑娘回来了也。”那土地听说,又见仙姑已娉娉婷婷、机机伶伶的立在面前,不觉转悲为喜,说道:“你这人哪,把人家急得要死,你倒惬惬意意的,还向人说笑咧。”仙姑忙笑谢她眷注之情,随把经过情形报告于她。<br />  <br />  土地听了不觉吐舌道:“你也忒会闯祸,我原关照过你,那妖不比寻常树精木怪,着实有点法力,不是你我所能轻故。既城隍爷这么示谕,自然必有仙人来救大户一家,偏你那般性急,硬要前去试干一下,可知毕竟吃了亏了。”仙姑笑了笑,说道:“修道人志在济世,那里管得许多。如今城隍说的仙人不知何时可到,而眼前那位吴大户却不免有性命之忧。我的主见还是要去设法把他迁个稳妥秘密所在,使妖人寻他不得,才免得危险。要是不然,那妖知我脱逃,势必疑我去救那大户,大户一条性命不是害在我手内么?”土地道:“那也不一定,你既走了,那妖自顾寻乐要紧,怎见得定去找那吴大户呢?”仙姑笑道:“但愿如此才好,埃我的意思是宁可小心一些,免得救人反害人,增我的罪孽。你有守土之责,不能轻离汛地,我是一无责任的人,即刻就要去看望一下,不管那妖在否,务必将大户移至别处方好。”土地阻拦不住,只得由她自去。<br />  <br />  仙姑起至半空,催云急进,哪消片时,就到了那个千人坑。即有奉命看守大户的鬼卒迎住,急急忙忙禀称:“刚才妖人来过,已将吴大户取去。大姑若早来一步,就可会得着他了。”仙姑不觉顿足一叹,问妖人往哪方去了,可曾瞧清?鬼卒说是向东北方面去的。仙姑吩咐鬼卒回去,自己便驾云向东北方赶去。<br />  <br />  赶过两座山头,已见前面似有一团黑气,隐隐约约的,随风吹向前方,仙姑知道必是妖人。因他行动迂缓,原想赶在他身后,挥剑刺死了他,免得多费手脚,忽又转想,妖人必是挟了大户同走,所以如此迂慢,我这一剑伤了妖人,岂不将大户丢下地去,一条性命仍是不保,说不得只好努力迫上,大呼:“妖人休走,留下吴大户。”妖人回头一望,不觉喜欢道:“原来又是你这丫头。头先被你逃走,使我大不开心,此刻怎又自己送上门来?”他一面说一面降在一座大山顶上,把大户一丢,向空中招手叫道:好妹子呀,“快来见你哥哥么?”仙姑大怒,飞至山巅,掣剑直取妖人。妖人拔佩刀迎住,刀来剑往,剑去刀迎,战有数十回合,那妖性急起来,就地一滚现出原形,乃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青牛,抱着两只牛角,猛触仙姑。仙姑知道厉害,急想逃走。那牛灵便无比,伸一腿飞踢仙姑。仙姑纵有道术,那经得神牛功行胜她十倍,挨这一腿,便觉站立不定,仰翻在地。<br />  <br />  那牛又变做吴大户模样儿,笑嘻嘻说道:“好妹子哪,你别怕,爱你的相儿娇,肉儿白,咱今带你回去,大家耍子儿,过这开心无忧的日子。你要顺从了咱,才知道不辱没你咧!”说着,便用力把仙姑掮起。他也不再顾那吴大户,背起仙姑腾云而起。仙姑心中明白,苦的是受这一踢,气力垂尽,幸得佩剑在身,还想拣他要害处奋力刺他几下,比及仔细一瞧,这才叫起苦来,原来那牛浑身上下皮质极厚,以指弹之,作金石声,情知宝剑之力未必能够伤他,看来此番真吃定了他的亏了。心中一急,由不得拼出全身力气揪那牛角,拔他牛毛,再用双足向那牛尻狠踢。哪知牛力真大,牛皮真厚,竟似毫无知觉一般,尽管背着仙姑缓缓而行,口中还不住的唱些不干不净的村歌儿。<br />  <br />  仙姑闹了一回,自觉再不能和他抵敌,一时香汗淫淫,芳心怵怵,一心想思量个自尽的法儿,想了一回,不觉凄然下泪,高叫一声:“玄女师尊、铁拐师兄,承你等盛意指示修道门径,谁知道行未成,微命先捐,两位师尊可能晓得你那苦命弟子在此受难么?”叫了一会,又痛哭一阵,看看到了吴大户家,便欲拔剑自刎,蓦然回想道:“不可不可!曾听人说,一个人自寻死路是最不中用的东西,非至死在临头,何必轻于尝试?好在宗旨坚定,拼却一死,何事不可为?便要走这绝路,也可缓得须臾,且再看他如何对付我。”想到这里,妖人已到了院中,亲把仙姑送进房去,丢在一张床上,喊起一班裸体女子前来看守,吩咐道:“这是我心爱的美人,你们好好看管,要是再被逃走,尔等就休想活命。”说毕喜笑而去。<br />  <br />  女子们见仙姑被抓回,一个个泪承双睫,对她说道:“我们是该死的,弄到如此地步,这也不必说了。你这位姐姐既已逃出性命,怎又落他手中,和我们一样受那妖人凌辱,岂不可痛?”仙姑正想脱身之计,听了这话,也不及和她们诉说。谁知妖人去不多时,又早跳进房来,却把浑身上下剥得个一丝不挂,三脚两步走近床沿,笑道:“好妹子,咱俩该来快活一下了。”仙姑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疾忙推开那几个裸体女子,跳下床来,拔剑在手攻那妖人。妖人手无寸铁,张口一喷,那股可怕的青烟又出来了,仙姑和许多女子皆晕绝于地。仙姑灵性,还不甚迷惑,见那妖人仍幻人形,笑容满面来剥她衣服,看看把衣带都解开了。仙姑苦在心头,浑身发软,毫无抵抗之力,只有流泪干急的份儿。<br />  <br />  正在万分危急的当儿,忽听得半空中惊天动地一个大霹雳,震得那所坚固巍大的大厦前后上下四围都岌岌摇动起来。这一来,才吓得妖人大叫一声,急忙忙逃了出去。仙姑却被雷声震醒,蹶然而起,看那班女子却仍是昏昏沉沉,如死如痴。仙姑知道这雷本是凭空而至,必定有些道理在内,很想急于出去,但她心中慈善,眼见一班女子如此受辱,自己不见则已,既然现在眼前,怎能弃之而走?可恨青烟厉害,一时三刻未必能够还魂转来,自己又没法子可以解救她们。<br />  <br />  正踌躇哩,蓦然一阵金光闪入院内,满院子全是金光,眼睛都被迷住,良久才张得开来,却见一位仙女脚踏红莲站在当中,旁边许多侍女,一个个美秀清华,簇拥着仙女向那仙姑笑呼道:“兰仙还不快走,难道不怕妖人挫辱吗?”仙姑俯伏在地,叩谢救命之德,并问仙乡法号。仙女忙命侍女辈拉起,笑道:“你我同门,只合平辈相待,何敢当此大礼?因对仙姑说是九天上元夫人,也是玄女弟子,和仙姑只算同学,奉师命知老君祖师青牛被童子放出,跑下凡界,在此肆毒。师尊已知师弟一念仁慈,不量德力,妄思越份行为,其罪难恕,而此心可嘉,因此命我前来相救,并传你除妖之法。着你以后专心用功,不必多参与外事,免得魔生劫动,自取大咎。此番恕你初次,不加罪谴,师妹可即叩谢师恩。”仙姑听了,不觉惊然内怍,跪下去向空叩谢过了。<br />  <br />  夫人把袖子一拂,众裸女皆如梦醒,纷纷而起,向着夫人和仙姑、侍女等发怔,不知是怎生一回事儿。仙姑正想再对他们说几句话儿,夫人伸手把她一拉,满屋中金光一起,一转眼时,早已出了院子,到了山上。<br />  <br />  原来仙姑洞府即在面前,夫人带领一班侍女,着仙姑先行进了洞府。仙姑万分感激,再三称谢。夫人笑而止之,说道:“彼此同道姊妹,况是师尊之命,何足言谢?”仙姑问起妖牛来头,夫人叹道:“这也是一桩小小劫数,无可奈何的事情。这原是老君祖师坐骑,派定一个童子监守,从前你铁拐道友未成仙道,也曾吃过这东西的亏,后来是文始先生亲去收取上山,才脱了铁拐之厄。彼时老君祖师因童子疏忽,曾拟将他治罪,得众师弟兄力求才免,不料此番祖师因海中螺狮壳内大做道场,魔教中人乘机与我教为难,众师兄已将邪魔打败,不料魔教祖师亲来海底,设下擂台一座,口出狂言,将众师兄用符咒禁住,不得脱身,幸得祖师亲临,方能解围。祖师在海中五天,因用不着坐骑,将青牛留在宫中,不料守牛童子和另外几个童子骑牛赛跑,因牛行迂缓,愤然鞭了他一下,那牛怀恨在心,趁童子疲倦时候睡在草地上,它就脱难而逃,再投凡界。这事发生已有三日,下界自然有几个月了,须知那牛一下凡间,四处乱闯,已在各处闹了许多事情。被东华帝君、真武大帝得知,派人驱逐,方至此地。因吴大户前生是屠牛的,此生又爱吃牛肉,所以受祸之烈,也比别家更甚。如今老君已把童子谪贬人间,另派妥当老成的童子前来收领神牛,大概不久也快到了。再者,师尊说:‘大凡修仙人,多立功德乃根基惟一无二的法门。’你此番之事,虽近于不自度量,究竟如此存心,不得有错,命你收伏此物之后,可先学些护身本领,待十年后,可即去山下走走,做些有益人民的事情,到时师尊自然还有嘱咐的话。你只小心用功,等候他的法旨就是了。”<br />  <br />  仙姑一一应诺。夫人因取出一粒小如芥子的铁沙,说:“师尊命你将此沙携去,与神牛见阵,乘机将此物抛入土中,自有奇验。当心当心,不要误事。我也不同你去,只在此地等你罢。”仙姑拜受了铁沙,却想不出如何用法,如此小小东西,怎能收伏那头强悍而硕大的神牛呢?因夫人更不再说,也不敢多言,怀闷在心,别了夫人就腾云而去。仍至吴大户家,未落云头,就听得一片呼号哀泣之声。拨云下望,只见院中许多柱子上绑着那班裸女,那妖人正在手持器械,逐人抽打哩。情知必为本人脱逃,妖人疑是她们私放马,所以严刑究治。仙姑心中大为不忍,疾忙下落云头,立在院外,手按宝剑,大呼道:“孽兽安得无礼,看剑罢!”一剑飞去,妖人已有准备,因手无兵器,即持庭中一个大石墩相迎,墩被剑削,分而为二,一半堕地,一半仍在妖手。<br />  <br />  妖人大愤,正想施展妖法。仙姑手中沙忽然飞出,落于地上。仙姑出于意外,叫声“啊呀”,忙要去拾,低头一看,不过平地上长出一片沙泥,越长越多、越深、越广。一霎时间,把妖人双足陷入沙中,急得妖人呼喊如雷,左足才起,右足又陷,右足未拔,左足陷得更深。仙姑方知仙家至宝有如此妙用,于是站立空中,仗剑指定妖人,喝道:“兀那神牛,你是老君祖师坐骑,休说寻常畜类没你那么福份,就是人间富贵王侯,要学你的长生自在,也只徒形梦想。你一动物弄到如此地位,一则祖师高厚天恩,另眼看觑,二则也是你自己根基深厚,又有那么久远的功行,这是何等荣幸之事,你正该逐步上进,再求高升,不难列身仙班,怎么自甘下流,一再逃落凡间,贻害民人?如今祖师因你不肖,已将管你的童子谪降凡尘,你的心中何安?你这等行为,头先那个大雷就可将你击死,你晓得那雷是怎样打起来的?乃是玄女仙尊派上元夫人前来救我,顺便发雷儆你。总因你是祖师坐骑,大家都不肯绝手相害,要是不然,你便有一百条性命也早完结了。你明白了么?”妖人至此方才晓得抵抗不过,不觉愤怒全消,桀傲尽去,立在沙中,只是下泪哀求,语语认罪,恳求大仙饶耍。仙姑把手一指,说一句“止”,那沙便不再升高,妖人半个身子却已埋在里边,再也动弹不得。<br />  <br />  这原是仙姑怜悯神牛,胡乱试着止定的,因想:此沙似乎通得人性,既能随心而起,定能遵命而止。果然一试就效,不觉心中大悦,因又说道:“不说别的,只讲眼前的情事。我这一粒神沙就可以活埋你三年五载,看你可还有自全之法?如今暂留你的性命,也不是怜你哀求之苦,仍是瞧在祖师份上。你要晓得,你这一离了祖师,到处都有杀身之患。若能洗心革面,从此安分守己,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利害从违,在你自决。你既通得灵性,能够变化一霎,识得顺逆,懂得好歹,你快自己去想想罢!我要走了,委屈你暂在土中多立一回,好在这几天你也享足了福份,吃饱了肉食,就在此多立几天,也不要紧,大概不多几时,你那新主人也就来带你回去了也。”<br />  <br />  说毕,又看那批女人,因先被绑在柱上,吊得高高的,都未埋人沙中。仙姑用手一指,各人绳索皆去。仙姑带着她们回到后房,令她们穿上衣服,把上项情事并自己来历一一告诉她们,着她们都望空拜谢玄女和上元夫人垂救之恩。诸女拜过了,又都谢仙姑。仙姑笑而止之,因言:“大户现在某处山中,即刻就着土地设法救回,不必惦念。此次虽吃些亏辱,幸无性命之忧,至于受祸之根,因他多吃牛肉而起,以后最好能少杀生物,自有无量功德也。”<br />  <br />  说毕告辞而起,耳中只听得神牛哀号之声,仙姑不觉下泪,叹息道:“来时听得女子们哭泣,此时却又听得他哀呼,眼前报应捷于雷电,世人不悟,恣为强梁,岂不可悲可叹!”<br />  <br />  行至途中,见西方一朵白云,护着一个牧童打扮的如飞而来,情知必是老君派来收取神牛之人,停步一望,果见他落在大户院中,仙姑才放下了心,回去本洞。<br />  <br />  未知仙姑怎样送回吴大户,却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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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年10月14日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p align="center"><strong>第035回 何仙姑奉旨入世 赵公子纠众调情</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仙姑回洞,把收伏神牛之事报告上元夫人。夫人笑道:“恭喜之至,此虽小事,也算师妹初次出山第一件功劳也。”仙姑笑谢道:“不是师尊和姊姊垂救,一条性命老早归到地府去了,还有什么功劳可言呢?”说罢相与一笑。仙姑因先去土地庙,着土地派鬼卒们送回吴大户,又给一丸丹药,令交大户吞服,可以回魂健体。土地领了法旨,自去遵办。<br />  <br />  仙姑又回洞府,方从夫人受了许多防身之法。她是绝顶聪明之人,一说便会,一会便已记得。夫人大喜道:“贤妹如此灵悟,了道之期不远也。愚姐谨在天曹恭候指日高升。”仙姑感激拜谢。夫人命侍女去吴家收回铁沙,因见仙姑再三赞扬这粒铁沙,因慨然奉赠道:“此后如遇强悍妖精,即可用此物制他。”仙姑越发大喜,便问此沙何名。夫人道:“论这沙质,说来不值一笑,真正就是那寻常所见的铁沙,不过经我一番炼制,才有那些小小变化,其实真没什么价值的。”仙姑笑道:“仙家至宝,尽有不值一文的,若都如师姊所言,计货评价,那都变成旧货摊上的物品了。”夫人也微微一笑,于是叮嘱了几句,告辞而别。<br />  <br />  仙姑送过夫人,仍在洞中修道。先把夫人所传各种法术练习得熟而又熟,转眼之间,又过有十年光景。玄女果然带同上元夫人等几个弟子降临石室,又传了她许多变化之法,仙姑都能领会。玄女吩咐:“可即下山一行,现在是秦朝天下,秦皇嬴政十分残暴,不久群雄纷起,四海骚扰,帝位将归刘氏,真命天子已出在沛县。尔师兄李铁拐、张果等都已奉师命下山救人苦难,点化有缘之人,并有一人谪降尘世,亦将修成正果,你此番下山都可相会。还有许多事情,该在你手中成就的,总该用心办理,不得大意,也不用胆怯。这是你自己功果前程,所关重大,你要格外当心才好。”仙姑一一领旨。玄女又赐她丹砂十粒,功能回生起死;玉瓶一个,可以装人魂魄;金针一枚,能立化成千万,刺人眼目。又坚嘱道:“三件法宝惟丹砂是救人仙丹,如遇有缘之人,病在危急或身受重伤,甚或死已三日,但如身体不烂,只消半粒下去,立能还魂祛病,伤痕痊愈,再进半丸,可以回复康健,但也不是人人可以赠送,须知人之寿算都有一定,除了有大阴德、大功行的善男女,一点不能展缓。所谓阎王注定三更死,决不相留到五更也。我说这话并非专指丹砂而言,也是教你行德救人须先考察那人是否当救,救了他能否不违天意。可见行善两字也并非容易之事啊!要是不然,天下之大,每天都要死去几人,你纵有万分慈悲之心,岂能人人援手,使他益寿延年;再则何处去找这许多起死回生的丹砂呢?”<br />  <br />  仙姑听了,觉得此话为平时意想所未到,也知玄女垂训之意,因本人心大热、性大慈,往往有不问事实的是非利害,但凭一时悲悯之怀,不惜牺牲自己幸福搭救人家,即如上次吴大户家之事,前据上元夫人劝戒之言,正是一个例子。玄女此训自然还是对症而下的要药,不过借丹砂之用处隐约示戒罢了。当时上元夫人侍立一旁,听到这几句时,不觉对着仙姑抿嘴一笑。仙姑益发深信玄女之言有为而发,因即稽首有声,默默恻恻地说道:“师尊法旨,弟子安敢违忘。此番下山,自当格外小心在意,时时刻刻把法旨放在心头,不但为非作歹之坏事万万不敢胡为,就是济人利物的好事,弟子也务要审慎再三。弟子功行浅薄,虽不能断定谁当助、谁不当助,谁应救、谁不应救,但以一己良知为准,参以天理人情,处以不即不离、不卑不亢的办法,敢则师尊也一定可以嘉许弟子的。”<br />  <br />  玄女见她如此诚挚,不觉喜笑道:“如此很好,我的公事太忙,不能时时下凡指点,但遇紧要关头,我必未卜先知,如须指正去处,定着你师兄辈前来指导于你,你倒可以不用担忧了。”说罢,又承上面言道:“头先所说那丹砂之用宗旨只在救人,救人不得其当,虽然违天有咎,究竟天心最仁,凡遇为善之事,纵有处分,决不甚重。若所赐瓶、针二物,那是完全害人杀人的东西,不管事之是非,当你施用之时,自己必先有了杀人害人、惟怕人不能受你杀害的念头,那是一定之理,此等念头总之称为恶念。我修道之人本以救世济难为本,若因安良之故,不得不先除暴,在事虽然有功,在你自己良心上还是不能不先引咎自责的,何况举动偶乖,杀害过当,甚或伤残正正当当的君子,那么负罪之大更不消说,真是为善不能相抵的事情。一旦身遭天谴,就是我也不能相救,你看可怕不可怕呢!所以这等东西可以不用,总以深藏为是,如至万不得已或是你不害人人必害你,彼此相持,生死存亡间不容发的当儿,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来一用。然而心中还要时时存着得放手且放手,宜解冤莫结怨的主见,能留一分余地也未尝不是你的积德。如遇有道之士或妖精已成气候,不少苦功之辈,更须念他修到此等地步不是易事,如可成全,不但不许杀害,还当苦口婆心导之于正或者就收在身边,做自己的徒弟,未为不可。但有一言交代,收徒传道更是非常危险之事,徒弟行为的好歹,存心的邪正,都得你师父负其责任,不是胡乱干得的,这层更该深切注意才是啊!”<br />  <br />  一番话说得仙姑心惊神变,拜伏于地说:“弟子年幼学浅,作事全无经验,承师尊鸿慈高厚,恺切指导,才知修道门中,除却本身苦行,还有多少危险可怕之事,真使弟子战兢戒惧,益发不敢胡说乱为,自取罪戾了。”玄女即令起来,笑而慰之说道:“修道人第一要大胆,胆小之人恶固不为,善亦难成,吾辈立身天地外,须把天地间应做之事尽量放到自己肩胛上去,一味畏葸,便成懦夫,反不是修道人行径了。总而言之,处事要慎重,逢到使用法术之时,尤其要十分小心。但所谓慎重小心,决不是教你畏葸怕事之意,似你这样聪明,此中道理还有什么不懂?不过我想,因你初次下山,不但没有当过大事,实在连人世上许多小事,其中不少机械变诈的,你也没曾阅历过,如何能够完全勘透?稍一疏忽,就会上当不轻。所以一再告诫于你,也是格外慎重,特别小心之意。你既懂得此理,还望能够施之行事,不要口中说得好,心里想得好,到做起来时就完全忘了这些关系,那就吃亏太大了。”玄女说一句,仙姑应一句,说完了,仙姑又恭恭谨谨的叩了几个头,玄女便带着众仙和侍女走了。<br />  <br />  仙姑因和土地交情很好,数年来也多承她的关切照料,特地亲自上门道别。土地听说仙姑就要远行,十分依恋。仙姑安慰了一番,方才携了玄女所赐的宝贝,一身道姑打扮,浑身上下一色全白,越显得清雅高洁,绝非人间凡艳可比。她回到洞中,用符咒锁住洞府,然后驾云而起。因师尊说现在的皇帝叫什么嬴政的,残暴不仁,虐害百姓,心中想去瞧瞧究竟是怎生一个惫赖的皇帝,看那被虐的人民中可有有缘之人,能得救度几位也是一件功德。想定主意,便捏诀召来一位土地,问他皇帝建都所在,路径怎样,如何走法。凑巧来的是一个积世有识的老土地,很能知道些前朝后代兴亡递嬗的故事儿,见仙姑这般请教,居然不惮辞费的和她讲说了一大篇。仙姑觉得闻所未闻,倒也听得有味。土地又把前去咸阳的路径、方向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她。仙姑再三道谢,别过土地,一阵快云赶到咸阳,拣那人烟繁盛之处按下云头,又怕惹人注目,却先化作一个小小飞虫,飞下平地,趁人不见,方化回原身。<br />  <br />  这时天刚正午,却是初春天气,天色晴和,不寒不热,正是人生行乐最好的时候,也是百业开始的当儿。仙姑在那京城大街之上往往来来走了几趟,见那店铺中人和路上卖物买物,为公为私,各色来去人等,没一个不是面含愁苦,眉结不开,好似都有什么心事似的。仙姑叹道:“闻说君明臣良,百姓安乐,如今既有暴君,人民自然遭殃,还能开心得出么?”于是走至一条僻静去处,找到一座寺观,却起造得十分考究,那是秦皇因要求仙访道,特地造下许多道院,以求见好于仙人的意思。仙姑走到里面,当有一位老道出来招呼,仙姑说明借宿之意,老道见她如此美貌,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有些怀疑的光景。仙姑笑道:“道长尽瞧贫道则甚,难道疑我不是好人么?”老道忙陪笑说:“不是这么说法,实因道友年轻美貌,正该在人世中享受大福的时候,为什么无端走到这条方外的路子来?小道并非多管闲帐,此中却也有些原因在内,不敢不在道友面前先行陈明,免得将来招祸。”仙姑诧异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照道友高见,难道说年轻有色的女子就注定该去享那人间福份,不能出家修道吗?只怕天下没有这个理儿。”老道笑说道:“原来道友还没明白小道意思。道友既至敝观,想来没曾用饭,就请先到客座内进些点心,容小道将为难苦衷缓缓奉告,道友才知小道不敢相留者,实是一番好意啊!”仙姑心中十分纳闷,只得跟定了他,一同走到后面一间小小客房内。<br />  <br />  老道自说:“此地叫清虚观,本人是观中掌院,观中有法师十余位,其中不无深通道法之人,更有一位姓费名长房的,乃是真正天仙之徒,法力尤其高妙,远非他人可比。这十余位法师都住在观中,受宫中的供养。这观建造不到三年,前两年原极平安,不道今年正月初上,忽有赵公公的公子托恃他老子势力,知道观中都有大家闺秀前来拈香,常常带领一批青皮光棍、无赖少年,以求仙访道为由,见有美貌女子,不问是什么出身,一声暗号,众人动手就抢,也有尾随出观,看她回至何处,再行设计劫取的。总之是好姑娘,除非见不到眼,一经碰到,没有不着他道儿的。那些姑娘有怕死贪荣的,少不得顺从了他,当时也可得他些好处,过了数天,另得新人,也就丢到脑后去了;有那大家国媛、名门淑女不肯随便失身的,往往被他打得体无完肤,甚至累及一家长幼不得平安。这等事情,这月把工夫已出了有六七件了。小道因见道友如此美丽,真和天上仙人一般,况在青春妙龄,以小道目光看来,以前几位受害的小姐姑娘,没一个比得上道友的,她们尚且不免,何况道友?我再说句不怕得罪的话,那赵公子就是当今皇帝身边赵公公,称为‘站着的宰相,讳高的公子’,如今世上人还有他那么大的势派么?人家多少贵小姐、阔奶奶都上了当了,道友是出家之人,和小道辈一般,那里说得上势派二字。所以我替道友想来,住在此间,别的倒不致委屈,就只怕赵公子到来之时,道友修真之体、贞洁之身未必有法自全,岂不可怕,岂不可惜?道友还请三思而行。小道行年九十,一生不说谎言,道友还请勿疑。”<br />  <br />  仙姑听了倒也感他厚意,但自己正要调查秦朝君臣狼狈作怪情事,以便随时可以救人拯难,既有这等坏人,正苦寻找不到,岂可舍之而走?因又笑谢道:“道长盛情,人非草木,岂不知感,哪有颠倒见疑之理!但不瞒道长说,贫道幼遇异人,传授些小道法,虽不能怎样欺侮人家,至于自全生命,保卫身体的力量,自信还有几分把握。道长但请指定一间小小的房子,给我暂时歇足,赵公子来时,要是避得过时,可不正好!万一为他所见,贫道自有法子使他知难而退也,决不愿轻开战衅,损伤他的毫发肌肤,至累贵观和道长为难也。”<br />  <br />  老道见说,愕然半晌,又不住的打量了她几下,忽然欣喜起来,道:“我观道友满面秀气,不是常人所能,况且恁般美色,小道九十多岁的人,今儿才算初见,颇疑凡间无此容颜。今听道友所言,莫非正是天上真仙下凡,游戏人间么?若果如此,休说赵公子乳臭之辈不足害怕,就今秦……”说到这个“秦”字,忽然噤住了口,不说下去,忙向四面一望,见没有什么人,方才把舌头一吐,自己呸了一声,笑道:“现是什么时世?这是什么地方?年纪活到九十多,还这般爱多嘴舌,明儿惹出祸来,倒怕这眼前的真仙未必肯来相救呢?”说罢又是“嗤”地一笑,那张鸡皮墨黑的老面皮蓦地由黑而青,由青而紫,显出一种非常妩媚的样子,侧着身向仙姑笑道:“道友,可是么?”<br />  <br />  仙姑见他忽而多言,忽而自责,忽又转出这么一副腔调,真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因他不肯再说,情知京师之内箝口极严,宫中必有明侦密查之人,所以使人怕得这个样儿,因想起古书“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两语,不觉为之叹息。老道也不再和她胡缠,当时唤起一个打杂的,着他送仙姑到西首偏房内安歇,又告诉仙姑,倘要什么使用的东西,尽管向这打杂的要去。仙姑再三感谢,随着打杂的出了客房,向西而行,一面走,一面却记得道人所说的有道行的法师,不知是哪几位,究有什么本领;如果有高深道术,自己大可前去一会,请教几句,也算此行一桩很好的机遇。<br />  <br />  正在想得出神,蓦听得后面一阵男子嘻哈追逐之声,不禁回头一看。啊呀呀,坏了,坏了。原来这班人正是老道所言赵公子和他身边的一群走狗,此时刚巧来观,一进大门,就有几个凑趣讨好的道人将观中新到一个绝色女冠,相貌如何的艳丽,身材如何的整齐,皮肉如何洁白,头发如何乌黑,真个是天上少有、人世无双的人才,比到公子这么久所得的几位美人,真要胜过不晓多少倍儿。现由老道人陪往客座中去。公子快去,必能相见。公子听了,喜欢得跳了几跳,忙着飞也似赶到客座,正值老道送出仙姑,在那里督率一班佣人收拾客房咧。公子一进门,不见所闻的美人。走狗中有名魏应琴的,不等公子开口,赶上两步,将老道道冠一撮,随又将他道衣的领子一拖,喝道:“兀那老东西,你把咱们公子爷的天仙美女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老道正在指挥佣人,心不外驰的时候,经他这一来,早唬得把个鞠躬如也的身子往上就是一跳,急回头见是公子等一班儿,慌忙陪出一面孔笑脸,打个躬,唱个大肥喏儿,躬身回对道:“公子们可问的是方才来观的那位女道友吗?”公子等见他那副形景,一个个拍手欢笑,听他这句回问,公子便忍住笑说道:“一点不错,方才不是你招待进来的么?有那样好东西,也不寄个信给你公子去,还等我亲来查考,你又把她藏在什么地方去了?这不该活活打死么?”老道把舌头一吐,笑道:“公子倒说得好轻松话儿,老道九十多岁的人了,两只腿哪里还肯替我这穷心办事?原打算把她留在观中,将她房间布置好了,再行进府禀报去呢!想公子有这么大的洪福,用不着老道放屁,早就得了耳根神的报告,马上赶了来了,如此神速的手段,教我这奄奄一息的老废物怎能来得及咧!”<br />  <br />  一番话倒把公子说得大笑起来,忙命魏应琴快放了手:“这位道长是好人,不要和他恶玩笑,这么大年纪了,那禁得你这一吓,明儿吓出毛病来,一场命案官司,我公子是不来管你的。”众篾片听了,大家哄然一笑,只把个老魏说得撅起两片尖嘴子,自己咕哝了一阵,也就罢了。于是老道又派起一人说:“陪同公子和几位大爷快去找那新来的神仙美人去。”公子一听“神仙美人”四字,不觉又失笑道:“你看这个老货,活到恁大年纪,还是那般骚劲儿。”说罢,也不再理会老道,带定众人随着派去的人一窝风赶了出来,向西追那何仙姑。<br />  <br />  仙姑一则心有所思,二则也要瞧瞧观中景物,也且万料不到这个时候刚巧会碰着这位冤家太岁。正在一步步闲游过去,但听唿哨一声,众走狗一拥而上,在仙姑前后左右绕个栳栳儿,团团围住,仙姑虽有道法、有胆识,对此突如其来的横暴,倒也不免为之一吓。<br />  <br />  未知仙姑如何受窘,请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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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年10月14日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p align="center"><strong>第036回 辱仙姬公子受侮 护义子权阉求君</strong></p><p class="Paragraph"><font size="3">  <br />  <br />  却说何仙姑被赵公子手下一班走狗篾片团团围住,大呼:“仙人请留步,我家公子奉请一谈。”仙姑已知就里,便把身子立定,不慌不忙含笑问道:“列位都是哪里来的,你家公子何人?我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向来学道深山,从不与外人往还通问,却不知公子何事见召?”说时赵公子早已赶上,拦开众人,劈头劈脸对准仙姑就是一揖到地。仙姑只得微笑还礼。但听公子说道:“久慕仙姊芳姿国色,如此妙年,正是享福的时候,因甚遁到道士观中去,和那批野道混在一堆,好似一块美白玉埋在狗粪里面,岂不可惜?”仙姑听了,笑得几乎打跌,忍了一忍,才说:“依公子之见,应该怎么样才好呢?”公子笑道:“仙姊原来还不晓得我的意思么?我非别人,乃当今皇帝身边赵公公的公子是也。”<br />  <br />  仙姑不等他说完,忙笑道:“怎么皇帝身边还有什么公公?不是皇帝的叔祖么?”赵公子听说,不禁把脸一红,笑答道:“这些事情仙姊本来不大懂得,我只说简捷一点。我家现是京师内外最有势力、最是富贵的人家,凡是人生穿的、吃的、住的、玩的,我们府中要算第一考究,除了皇帝家之外,就没人赶得上了。我的主见,想仙姊如此姿容,真和天上神仙一般,荒山野户不是藏娇之地,就是这等道士观中,也断断不能委屈你这骄贵之躯。”<br />  <br />  仙姑不等他说毕,又接下去说道:“是了,我懂得你的意思了,照你这么说法,大概要卖弄你家的体面。再说,像我这样的美人是应该移居到你府中去,才算不委屈了我这容貌。可是不是啊?”公子见说,不觉喜欢得手舞足蹈起来,忙没口子答应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仙姊神仙般的人物,除了我家那样的园林大厦,如何配得上你的住宅?此外凡是穿的锦绣绫罗,吃的山珍海肴,哪一件儿不是预备得完完全全?凭你张口说个‘要’字,立时立刻就可以送到面前,尽你受用。这等气象,除了我家,哪里还去找第二家呢?然而除了仙姊,也不配享这等福份儿。仙姊是聪明人,请想,是在道士观中和这批不三不四的野道同居好呢?还是同我公子回去,享那富贵安乐的日子好呢?”<br />  <br />  仙姑不假思虑,立刻喜笑道:“你家真有那些好处,你便不请我,我也要自己寻了上去,何况还有你这什么公子咧,又是什么皇帝身边的公公咧,那种大面子的人来请我,我要不去玩几天,真个太对不住自己哇!”说时回转身,向公子招招手儿,说道:“走呀!”公子见她这般似真似假,又似弄落的说话,又见她这副洒洒落落的情状,事事语语都出自己意料之外,真有点认不清她的路道,也不晓她究竟是顺从呢还是抗拒,好在她强煞总是一个弱女子,自己部属众多,房屋高大,到了府中,还怕她插翅飞去不成?见她不住招手,也便跟了上去。仙姑笑指众人说:“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呀,我见了他们心中就有些不耐烦儿,就着他们等在这儿不行么?”公子听了略一踌躇。哪知众人经仙姑一指,一个个都大瞪着眼,立住了脚,一步也不得移动了。<br />  <br />  公子却没曾看得出来,只说:“这班人都是保卫你我的,为什么讨厌他们呢?”仙姑更不答言,只在他肩胛上轻轻一拍,说声“走罢”,公子便身不由主的反跟在她的后面,乖乖的急行出门。<br />  <br />  到了观中大院落内,有一班道士们正在议论道姑遇到公子,要是识趣点,倒可以做得一位现成小夫人儿;要是和他倔强,她这一条性命就转个十次轮回,未见得有人替她伸冤喊屈咧。<br />  <br />  又有人说,女孩子家,哪个不贪风流、爱富贵。这道姑也不晓是吃了什么大亏才出了家的,可知心中正愿意咧。既有这等机缘,还用得着搭腔摆架子么?仙姑刚和公子出来,一句句听在耳中,不觉十分好笑,正想用些小小法术将那刻薄的人惩戒一下,忽然迎面进来一个道人,见仙姑捏指念咒,似在作法光景,道人微微一笑,张开一张大口,向仙姑所指之人微吹口气,仙姑法力完全失却效力。仙姑大骇,忙向道人施了一礼。道人一面还礼,一面先说道:“道友为甚和这班无知无识的蠢人作对?修道人大度为怀,何处容不得人,看在贫道份上,饶了他们也罢!”<br />  <br />  仙姑待要把此中原因告诉道人,只因把赵公子带在后面,举动甚不便利,只得向道人点点头儿,说一句“容日再行奉告”,说毕就走。赵公子也似痴似迷,脚不离她的跟在后面。但听道人在院中拍手大笑道:“好,好,好,这东西今天也碰到了对头,这场亏却吃得不小也。”仙姑听了越发惊奇,不由回转头向道人一笑,这就是佩服他道行之高,望他相助之意。道人也点点头,含笑不语。<br />  <br />  仙姑出了道观,把赵公子推到前面去,喝道:“你不引路,把我赶在前面替你开道么?”赵公子更不开口,走上前,急急忙忙向自己府中行去。两边相差原有许多路,仙姑一面走一面却觉两脚非常轻松,虚飘飘地宛如腾云一般,经过之处,一霎眼儿就不见了。仙姑大惊道:“这不是仙家缩地之法么?我师尊和几位师姊都有这个本领,她们远在万里之外,自然不会来帮我,难道又是那道人弄的玄虚不成!好在看那道人满面正气,决不是助纣为虐的无赖术士,受他一些助力,却也未为不可。”想到这里,早到了赵府大门。赵公子头也不回,向内直冲进去。<br />  <br />  那守门兵丁人役一齐站立起来,仙姑也跟着进去。众人见公子并不招呼这道姑,疑他们不是同来的,但素知公子脾气不好,万一是公子召这女道进来,那么定把拦阻的人打个臭死。因此不出一言,由他们一层层进了许多大院落,直至里面一间敞厅,乃是赵高会客之所。仙姑又伸手将公子一扯,说声“止”,公子便不走了。同时即有外面进来的人夫和里边出来的女仆们,大伙儿把公子团团围住,动问公子怎不进上房去,回头见了仙姑,大家又啧啧赞美,说是公子迎得一位天仙回来。也可煞作怪,那公子总是一句不说,呆呆地向仙姑站着,口涎四溢,目光翻白,又宛然中了什么邪祟一般。这许多男女才看出情景有些不大对路,大家都向那仙姑呆看,究竟不晓是怎生一回事儿。<br />  <br />  只见仙姑对众人笑道:“你们大概不认识我罢,我是一个出家修道的人,生平不晓得怎么叫做享福,也从不想富贵荣华,这个衣食美是什么一种好滋味儿。不道你们这一位公子,他倒瞧得起我来了,说要请我到你们家来享什么天下少二、地上无双的吃的、穿的、住的、玩的,那么多的大福份儿,我要不答应他么,料想你们这位公子他肯答应我哩!再我也变了不识抬举的人了。因此我便听了他的话,老实不客气从那清虚观中一直跟到这里,满想公子快快把他应许我的那些福气拿出来给我瞧瞧,也教我这永不享福的人尝尝这等从没尝过的味道。我还赶着要到华山去找一个道友咧,须不能多耽搁我的时候。谁想他一路而来,老是这副傻样儿,既不招呼,也不说话,弄得我好难为情,又不好丢了他这主人独自逃回,没奈何老一老脸皮,跟到这里。可笑这位傻家伙还是这般泥塑木雕似的,你们瞧呀,那不是,他这副鬼样儿,简直和死了的猪狗差不多,也不晓得他把那允我的许多福份儿什么时候才会送给我哩,终不成他这么一个公子,答应了人家的送礼,没曾转背,就赖得干干净净么?”说罢,向着众人一味价讪笑。众人有乖觉的,已知道仙姑必有什么法力,一定是公子得罪了她,使个什么法儿,将他迷住了魂,自己再跟来报仇的。<br />  <br />  大家正在窃窃私议,外面忽然奔来一人,跑得满身都是大汗。众人一看,原来是府中一个裨将,常时也随公子出入奔走,做些没溜的事情。这天恰巧因事请假,没曾同去清虚观,此时得了一个消息,说公子带去的人都被一个女道士用法钉住在观中,说话行动一概不能,而且那女道还把公子押送到府中去了,为此特地赶来报信。一到厅上,见了这副情形,忙指着仙姑大声对众说道:“众位还不去禀报老大人,赶紧捉这妖妇,公子着了她的道儿了也。”于是把所闻情事一一诉说出来。众人当中有几个伶俐女子,忙先到里边报信去了。仙姑却只装个没事人儿,在那厅上踱来踱去,听得裨将报告,也只微微含笑,朝他点点头儿。裨将本是粗人,为要立功讨好,便攘臂捏拳,大叫:“众位弟兄来啊,大家把这妖人捉住,见了老大人也是一个面子。”众人听他这般说法,又见仙姑不言不动,疑她没甚本领,于是人人争先,个个奋勇,一齐上前围攻仙姑。仙姑大笑一声,把手中拂子四面一绕,众人但见前后四旁尽是赵公子,一个个朝他们摇手儿。找那仙姑时,却只闻笑声,不见人影。<br />  <br />  大家怕伤了公子身体,自然不敢轻易动手,却一个个气得乱呼乱跳,也不晓得这许多公子中可否有一个真的在内,万一真公子果在其中,这样一阵乱打,岂不反将公子打死?大家只得停手观望。<br />  <br />  一回儿人报大人回府了。众人急急向外迎了出去,一下子许多男妇又簇拥着一位年高身大,面白无须的老头子,嚷嚷闹闹的走了进来。仙姑手儿一指,把那一大群公子赶了上去,自己隐着身子,喝一声“跪”,这班公子便一齐拜伏在地。仙姑又喝道:“怎不喊声‘爷爷’?”那班公子又一齐喊起“爷爷”来。一霎时,但闻“爷爷”之声震动院宇,宛如战场之上千军万马喊杀之声。这一来,不但那个赵大人赵高被弄得又惊又怖,又是为难,此时男妇人等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赵高不能奈何仙姑,又辨不出公子真假,于是恼羞成怒,把一肚子愧愤完全迁移在这许多下人身上,对着他们混帐、王八的大骂了一阵。<br />  <br />  可怜这批人原为讨好而来,好没讨成,反受一阵唾骂,也算倒足了楣了。<br />  <br />  此时,厅上下已黑压压地跪满了许多赵公子,加以这批凑趣的人夹在中间,弄得一座大厅挤挨不堪。赵高想要觅条稍空的路子走进内室去,不道他所至之处刚刚举步,马上又多出一个公子来挡住去路,也就跪而不起。赵高走了十多条路,立刻又添出十多个赵公子跟着,头先那班公子照样跪着。赵高真吓得没了法子,想了想,忽然得了一个主意,赶着往后退去,出了大厅。好在回来的轿马未散,马上坐上轿子,赶进朝去。到了宫门,他本是太监头儿,又最得皇帝宠信,自然可以直闯进去,一点没有阻拦。询得皇帝现在西宫皇后处,他就赶了过去,向皇帝长跪不起,叩头不已,泪下如雨,只叫:“万岁救命,万岁快救臣一家性命。”始皇帝正和西宫在那里谈论古今神仙之事,因说:“朕贵为天子,统治瀛寰,怎么朕的福气还不及一个神仙?神仙尚能长生,朕虽位比他们高贵,到了大限临头,仍旧不免撒手归天。想起自己半生戎马,削平患难,真是一件大不容易之事。若是享受,贵人就要归天,岂非最最可惜可痛的事情么?”西宫因问:“上次陛下派徐福带了童男女浮海至蓬莱,求那长生之方,为何未见回来?”始皇摇头道:“徐福倒是一个忠诚老实的人,朕所以把这件大事命他去办,谅来终不误事的。不过海中情况不比陆上,日子长短,原不能预先计算,因为海中风雨最多,浪潮时起,到了那些日子,就不能开行,只好停泊岸边,等得天晴风止,方可再行鼓棹。现是秋天时候,天时最不正确,这等耽延,在所难免;况且蓬莱地在何方,向来只凭书中记载,却不曾听见有谁去过。这番徐福面禀限他五年为期,必定替朕求到仙丹仙药,期间似乎长些,究竟这等创举不是容易之事,但求真有丹药,迟些却也无妨。”<br />  <br />  西宫还未说话,却好赵高冲进宫来,那么一番举动,倒把帝后俩都吓了一跳,问他:“有甚为难之事,快快禀来,朕必替你作主。”赵高哭道:“臣蒙万岁娘娘宠信已甚,哪里还有什么为难?不料今天下朝回去,臣家中忽来一女妖,将臣义子和一班侍从之人如此那般一番挫辱,这真是臣生平未曾经过的大亏,而且身为大臣,国家体制有关,若是辇毂之下、府门之内,妖人敢于如此凌辱欺侮,那不但是欺臣一人,简直把国家法令、朝廷威严都瞧得不值一文了。臣再四思维,人君为四海之主,有统辖阴阳三界之权,必得万岁怜臣无辜受侮,垂念法令的尊严,御驾亲临臣第,虽有妖人,必当敛迹,臣一家幸甚,而天下人亦同受万岁之赐了。”赵高禀完,偷看皇帝御容。哪知始皇不但没露惊怖之色,反而呵呵大笑,说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br />  <br />  欲知是何说话,且看下回分解。<br />  </font> <b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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