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长大,我伴你变老
从儿童到少年,从中年到老年,人生是一条不可逆的旅程,然而,有小人书相伴,我们便可以纵横开阖地穿越时空隧洞,回到从前,哪怕是少年到青年的那份留白,也有回忆和记忆来填补,你的大名连环画,你的小名小人书,注定已贯穿我的人生之旅,相伴左右,不离不弃。 在刚满六、七岁的时候,我拥有的连环画,与瓜或与瓜的内容有关。《南瓜生蛋的秘密》、《丁寨铁西瓜》、《石庄儿童团》…在那个物资包括副食品也要凭票供应的年代,小人书却敞开供应,于是父母给的小钢崩,不用来买糖,却积存下来买书,嘴中零食手中书,常常让我等量代换,然而,买的书却又大多奔着带瓜的书名而去,是否用于解馋,不得而知。
从纸盒,到纸箱、到书橱,书渐渐多了起来,于是最高兴的事是给书编号,01、02.03地不停地往下编,并在扉页上横平竖直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再写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若不还…”的字样。书,编了号、便宛如有了积蓄般的欲壑难填,天天希望有新书加入团队,为了躲避父母的责备,它们常常一字排开地躲在床铺下,接受我的检阅。在阴暗而微弱的光线下,一个小少年在自己的空间里享受着文图带来的盛宴。当然,黑白版的《地震》、《一块银元》是要剔除之外的,那些画面或是地壳开裂、恶风肆虐,或是地主老财如凶神恶煞、铮狞恐怖。 我出生于六十年代中期,虽然看的小人书大多是小文革、大文革,处处“红、光、亮”,但也能从别人看到一些诸如《战斗的青春》、《智取华山》、《洪湖赤卫队》《五朵红云》等老版书,这些书大多残破不堪,或是缺头少尾,但本本引人入胜,如女扮男装的高山,中了子弹不愿开刀,非得等政委来,谜底自此揭开,她竟然是个女的!骑着骏马提着驳壳枪在芦苇中穿行的韩英,比八十年代看解禁的洪湖水浪打浪早了好几年……印象中的《智取华山》、《洪湖赤卫队》《五朵红云》还都是大开本,看多了60开、64开,猛一看到48开,新鲜的仿佛像看朝鲜宽银幕电影《卖花姑娘》、《一个护士的故事》……。 那年月,小人书的精美图画也被充分应用出衍生产品:韩英骑着骏马提着驳壳枪在芦苇中穿行的画面,曾作为摹本被竹匠雕刻在竹椅的靠背上,黄继光、邱少云等英雄人物,则被我打上格子,临摹放大到图画纸上,除了眼神的差异外,形体、动作、场景八九不离十,着上色,签上名,所有的辛苦换来的是大人们的点赞。 那时候有了不同版本,在同学的眼里几乎是会变戏法般的神奇,江西版的陈水远的《桐柏英雄》和天津版张锡武的《桐柏英雄》,画法不同、册数不同,今天带的上册,明天带的第2册,把小伙伴们看得一愣一愣的。还有一本电影版《冬梅》是蓝色画面的,特别想拥有,一直未果,直到连趣再版了用蓝色油墨印刷的电影版连环画,才算是填补了空白,了结了童年的心愿。。
当年,常常会有那奇怪的念想,看着七十年代的书,却满怀对五、六十年代的憧憬,回首当年,那也不过刚过去了十来年,却没有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亲近,仿佛隔世般的遥远。这也难怪,如若再前推十几年,岂不回到了炮火连天的岁月或是万恶的旧社会。
小人书脱离自己的视线,应该是在少年到青年的阶段,一来从乡下搬到城里,父母将认为累赘的二百余本小人书全部送了人,一本也没留下,算是彻底断了连环画的念想;二来连环画创作步入低谷,市场鲜能看得见,逐步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从六、七岁到十六、七岁,连环画伴我度过了童年到少年的最好时光。 接下来的近二十年,小人书融进童年的往事,镌刻在我的回忆里,有的化成了铅字的呢喃… 1998年,再版连环画再次刮起了人们的怀旧之风,连环画像离别已久的朋友,再次成为我业余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他是缓解我工作压力的良药、调节枯燥而单调生活的“调味剂”、生活因为他的到来而昔日重来。 时光如电,又是一个20年即将过去,早期买的再版书,已泛起了岁月的“包浆”,日积月累,他们总量可观,大大超出了童年拥有的数量,同时,借助互联网带来的便利,童年时代失去的小人书,大多通过网购失而复得。 爱好一件东西,能够坚持十年,不容易。放下再拾起,又坚持近二十年而且仍在爱,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人生的长河里,让人留连忘返而乐此不疲的,今生今世,看来只有连环画了。 当我们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可以注定,不离不弃陪伴在我们身边的依然是小人书,还有它所带来的甜美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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